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叶妃舒坐在正对着卧室的沙发上,直到腿部传来酸麻的感觉,才惊觉自己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了。
如果没能等到确认封池安全,她无法离开。
手机里的电话在这一刻响了起来,叶妃舒扫了一眼,是丁晓佳打来的。
“什么事?”叶妃舒有气无力地问,现在的她对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你还好吗?”丁晓佳紧张地扬高了声音,“白禹没有怎么样你吧?”
叶妃舒压根就忘记白禹这个人了。她现在很累,一点都不想谈及这个人。
丁晓佳却误会了叶妃舒的沉默,“不会揍你了吧?家暴你了?”
越说越离谱,叶妃舒没有心情跟丁晓佳瞎扯,“没有,我这边现在还有事,不和你说了。”
“不会吧!”丁晓佳骤然间的尖叫声音强悍地穿破了手机,刺得叶妃舒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一下些,“你不会还在外边没有回家吧?你不会是还没有回过家吧!你胆儿肥呀!”
丁晓佳在那边一溜的排比句砸过来,叶妃舒这边稳如泰山,言简意赅地回复她一个字,“嗯。”
“今天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以前一直喜欢的哥哥?”
“嗯。”
丁晓佳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声骤然间冷漠,“你这样,和出车九有什么区别?”
叶妃舒心里咯噔一跳,一个晚上神经紧绷、担心、难过、内疚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好友这一刻莫名的刻薄质问里面爆发成了一股无名火。
“神经病!”
怒骂了这么一句,叶妃舒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封池是因为自己才挨了白禹那重重的一拳,现在在卧室里面抢救,情况到底如何都还不知道,自己守在这儿,又怎么了?怎么就和出车九这么难听的词儿联系到一起了?
刚刚挂掉的电话这会又开始在手心里面震动,丁晓佳那个暴脾气估计又要长篇大论,恰好卧室的门传来动静,好像里面的人很快就要出来了。利落地关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叶妃舒站起身,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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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叶俊彦嫩白的脸皱了起来,像是一颗软糯的丸子缩了水,黑瞿石似的眸子殷殷地看着对面的人,苦巴巴地说, “姐姐,把电话挂了。”
白禹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靠在上面,脸色阴沉地没有任何表情。
叶俊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咬咬牙,叶俊彦再一次拨过去,可是这一次更震惊了,苦着脸把电话放下,他扁了小嘴。
“姐姐关机了。”
白禹不置可否,没有任何反应,早在她为了封池求他,偏执地扶着他走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有现在的情况。
可是叶俊彦淡定不了,从跆拳道训练营里面回来,姐姐居然不见了!
“姐姐不会有事吧?”他越想越害怕,这么晚了,姐姐一个人走夜路肯定会怕黑的。小家伙坐不住了,从沙发上跳到地上,跑到白禹的膝前,“姐夫,我们一起去找姐姐,夜里黑,她万一迷路了怎么办?我们去接她回家吧。”
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清亮,干净地没有一丝杂质,眼神里面盈满了对他的依赖。
白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发顶,眸光里藏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的同情,“傻孩子,是你姐姐不想要你了。”
叶俊彦眸子立刻瞪得圆圆的,愤怒地憋红了眼,小腰板立刻挺得笔直,“你胡说!”
白禹收回了手,背靠着沙发,苦笑一声,“你姐姐从来不会迷路,她从来都只走在一条路上。只不过那条路上,没有我们,也不需要我们。”
这番话说得太复杂,叶俊彦听不大明白,可眼圈里面漾开了一波波的水光,像是碎了的星光,“姐姐真的不要俊彦了吗?可是我明明有很乖啊。我会写很多字了啊,我还学跆拳道,我可以保护她啊!”
晶莹的泪珠儿顺着他白嫩的脸颊上一滴滴地往下落,就像是一滴滴滚烫的蜡烛油,落到了白禹的心里。
这世上的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比如人心。会跆拳道,有很多钱,懂很多东西,这些都是附加值,在感情里面只是调料,永远都不会成为主食。
白禹扶住叶俊彦小小的肩膀,从旁边拿起一张纸巾替他擦拭,“哭是弱者的表现,代表软弱服输。”
可是小人儿的眼泪好像擦不完似的,抽泣着问他,“姐姐不会不回来的对吧?家里有我,有姐夫你 。她会回来的。”
白禹定定地看着叶俊彦,小家伙被泪水浸润的眸子太澄澈,宛若一面明镜,照亮了他此刻黯然的心。
白禹拍了拍叶俊彦的肩膀,微微用力,这力度让叶俊彦觉得有点疼,可是这样沉沉的力量却神奇地安抚了他不安的心。
与此同时,心安下来的还有封池。
叶妃舒至少没有走,至少坚持到了这个时候。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