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兰南部,三百里宽的“南圣环”以北,绵延匍匐着第三大国:宿兰。
宿兰王国有四大“神将”,总领内戍兵马的虎威大将军关鹏,镇守东西北三面的安东大将军兰箫,靖西大将军兰奎,镇北大将军夜青魂。此四人,乃宿兰最强大的力修奇能士(俗称能士)。天神一般的两大圣人和国王兰蒙是宿兰的天,而他们四人便是宿兰的擎天之柱。
有两大圣人在,朝廷无需行那下作勾当,掌兵大将把家人留在京城为质。三员守边大将镇守的乃是所在家族的祖地和发祥地,家人和族中要人都在他们身边,族中精英也大多在其麾下供职。
兰北重镇安兰城,乃是镇北将军夜青魂的府邸所在。距离他设在第一防区的行营只有两百里路程,乘飞行兽一会儿便可到达。
大将军府并不在城中央,而是位于城北西侧,占地八百亩。往东里许,便是朔兰牧杜兰腾伯爵的府邸。此城往北,乃是战争缓冲区,除了军人和特类人工,常人不许居住。是故,位于两大府邸中间的北城门也不许常人进出。
一条十丈宽的青石大道从北城门直通远处的西山,宛如一条静静匍伏的长龙。西山景致幽美,山顶更是有着一座美轮美奂的天湖“贝苗湖”,乃是朔兰军政两大魁首的后花园。禁卫森严,常人不得靠近。
灰蒙蒙的天空,刚刚露出微弱的光线。一切都还处于一片灰暗之中。
“少爷早!”
城门口的守军突然齐声高喊,声音中除了尊重,似乎还充斥着特别的意味。
“你们好。”
虚弱乏力的声音在内门口响起,似稚嫩,又似苍凉。
好一阵之后,一个羸弱瘦小的身影才从三丈城门洞跌跌撞撞而出。借着灰蒙蒙的晨光,可以看到,那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此子乃是安兰名人,甚至整个宿兰都有不少人知道他。
他叫夜安平,他的父亲就是镇北大将军夜青魂。
守城军士声音中那特别的意味却并非因为他这高高在上的少爷身份,而是因为他小小年纪,就已坚持了足足三年的“残忍自虐”。
“王大人早!”
夜安平踉踉跄跄走出城门洞后,又一个壮硕汉子来到内门口。此人乃是大将军府的家将,名唤王庆。守城军士对他也十分熟悉,所以都十分恭敬地行礼。
“嗯。老马,听说你那小儿子又病了,没大碍吧?”
本班城门官老马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躬身答道:“谢王大人关心,犬子是老毛病,没什么大碍,熬过这几天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军士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瘦小羸弱的夜安平。
对这种目光早已熟视无睹,夜安平对王庆说道:“王叔,把我这个月的零用给马叔。病不能拖,还是找个化师给小哥瞧瞧吧。”
王庆闻言,嘴唇动了动,却啥都没说出来。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枚银币,递向老马。
老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少爷的恩情小老儿铭记在心,可这钱我不能要。”
夜安平拉下脸,冷冰冰地说道:“我是给小哥看病的,没说给你,你废什么话!”
老马求救般地看着王庆,后者脸上现出一丝苦笑,轻轻一弹,银币飞出,稳稳落到老马慌张伸出的手中。
夜安平没再停留,深吸一口气,迈开虚浮的步子,险象环生地跑了起来。
王庆苦笑着看了老马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始终保持着三丈距离。这是夜安平给他的指令,不准他靠得太近。
军士们看着那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可能跌倒的瘦小身影,眼中洋溢着敬佩和同情。
老马看着手中的银币,老眼中渐渐被水雾覆盖。
“头儿,收下吧。少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老天没眼啊。这么好一位少爷,偏偏摊上这样一副身子骨。要不是大将军家底殷实,恐怕早就”
“再殷实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啊。据说这几年下来,大将军的私人积蓄早已耗得所剩无几。小的还听说,少爷的母亲九夫人,为了此事都对少爷不理不睬了,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别胡说!大将军的家事,是你我这些人能谈论的吗?”老马沉声呵斥后,又是一声长叹,“老天爷,你保佑少爷快些好起来吧。”
那羸弱的身影其实离他们并不远,别看那一双小腿不停地在翻动,可每挪一步,对这具羸弱至极的身体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消耗。
王庆根本没跑,只是缓慢地行走着。但他一点悠闲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满脸的紧张。
他得随时做好准备,以便在这位少爷栽倒在地前,把他捞起来。
捞起来,这个词听起来很怪异,却一点都不过分。寻常孩子到了五岁,怎么也该有些分量,可这家伙却还不足二十斤。
虽然大家都尽可能背地里悄悄议论,可“一阵微风都能把小少爷吹飞”之类的说法,还是无数次地传入王庆的耳朵。虽然他很不愿意听见,可内心却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