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赫驱动骏马,高云霭在车上朝她挥手,子蓠边挥手边强忍眼泪,虞赫头也不回道:“小妹保重!”子蓠望着卷起的轻尘,心中空落落的,养父母和兄长都走了,偌大一个京城里除了大姐妙语,再没有亲人了。柳歌抬头见乌云渐浓,对她说道:“主子,大雨要来了,咱们回城吧?”子蓠心中感伤,微微点点头就上了马车。她心想,当时来京城时是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走时却留下她们两个女孩儿在这里,越想越感伤,又忍不住垂下泪来。
远处阵阵闷雷,空气闷热难当。子蓠倚靠在车壁上,兀自伤感,出了一身汗也不在意。约行了半里路,天空忽然两声霹雳,将马也惊吓到。马车停了下来,子蓠身子一震,挑起帘去看。
只见一队人骑着马将他们围在中间,那些人个个生得高大粗犷,戴着皮帽,穿着一身窄袖胡服,配着马刀背着弓箭。子蓠当时心中一凛,想起在塞外看见的那些人。柳歌冲他们喝道:“这里面坐的是当今十公主,你们还不快快闪开!挡了公主大架,你们吃罪得起么!”那些人理也不理柳歌的话,仍旧目光傲视安然坐在马背上。柳歌急了,正欲到马车边跟子蓠说时,一个大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柳歌大叫道:“小姐快跑啊!”其余两个护卫见状,驾着马车就往前冲突。但是马车如何能跑得过单马,他们很快又给这些人围住。子蓠刚才一阵急促颠簸,腹部有些不适,但慢慢也缓了过来。
“请公主大架!”车外一洪亮的声音说到。子蓠心想这些人不是一般劫匪,都是有备而来,眼下不能硬碰,只能看情况智取。于是她掀开帘子,走出去,那众人只见一个白玉般的美人儿下车,都不禁朝她看去。子蓠朝柳歌看了看,他正给人看得紧紧,其余两个侍卫和驾车的也给按住了。子蓠朗声问道:“你们谁是头儿?”这些人来自天山地区,只有一两个懂得汉语,懂得汉语的回她道:“我们头儿正等着你呢!你跟我们过来!”子蓠道:“我可以跟你们过去,只是你们要先把我的侍从放了。”那人笑道:“殿下,我们不是傻子,请你跟我们过来吧!”这些人说话粗声粗气,丝毫没有甚么礼节可言。子蓠更不多言,跟着他们走到几棵树下,那里已等着好几个人。看见她过来,当中一个走出两步,直盯着她看。子蓠心想那人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头目,便多看了两眼。只见那人穿着一身褐色窄袖袍服,把长发束到脑后,头上戴着好些银做的装饰物,身材魁梧,面色冷峻。待子蓠走到他跟前,他躬身向她问了个好,子蓠藐而视之。
那人见子蓠非但不惧反有轻蔑之意,倒心生几分敬意。他对子蓠道:“我们本是受人之命来取公主性命的,但我们大汗听闻十公主天姿国色,举世无双,有意与公主结百年之好,因此便将这件杀人的坏事变成了提亲的好事。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子蓠心想,这些人的打扮好眼熟,他说是受人之命来取我性命,那么那人必是向马虞两家发难的人,我今日纵是要死在这里,也不能不问清楚。子蓠因道:“是谁让你们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们大汗敢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如若不敢,我仍不免一死,横竖是死,我又何必去受人侮辱。”那人听罢哈哈一笑,似看穿子蓠心事,说道:“只要公主与汗王结了亲事,自然会知道那人是谁,到时不仅公主要找他,我们汗王也不会放过一个队王妃不敬的人。”子蓠见问不出幕后指使者,又问:“你不敢说那人的名字,总不会也不敢告诉我你们大汗是哪位王吧?”那人又是一笑,说道:“天山脚下的准噶尔大汗就是,只要您答应这门亲事,您就是准噶尔汗妃了,我们都是您的下属。”柳歌及两个护卫在一旁听着,只见子蓠不慌不乱问话,不知她是何打算。子蓠冷笑一声,说道:“热河时也是你们这帮人吧?狼行帮。”那人一惊,随即笑道:“公主好记性,为了公主,我们可算损失惨重,幸好托着大汗的福,我才死里逃生。”他眼中凶光一闪而过,仿佛杀死他十几个弟兄的大仇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子蓠这才确定那次遇险并非偶然,是有人暗中要谋害她的性命,才过了不到一年,这些人竟被再次雇用来找自己。那人见她沉思,唯恐时间长了有变,又问她道:“现在公主可想好了?是否愿同我们回准噶尔见大汗。”子蓠不答话,向那人走进两步,那人大喜,遂松懈下来。岂知子蓠忽抽出他腰间所配之刀,那人一惊,其余人立刻围了上来,那人大喝下属让他们不得轻举妄动。子蓠将刀指着那人,厉声说道:“你道你现在是在准噶尔么?你现在在大清国!”那人略一诧异,随即脸上浮出不屑笑容,说道:“大清国怎么了?迟早是准噶尔大汗的!公主,我刚才忘了告诉你,大汗还说道,如若公主不答允这门亲事,那只好玉碎兰摧了。你纵是不为自己考虑,也不能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儿想想,您想想,他已经这么大了,再有几个月你就能见着他的样子,你不想见见他么?大汗说了,只要你愿意同他结亲,他会待这孩子如自己的一般,你只管放心。”那人循循引诱,柳歌又急又无奈。
子蓠紧握那刀,自她被封为公主至今,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公主,然而此刻却深深记得自己是大清的公主,康熙皇帝的女儿。她心想自己遇险几次都是有惊无险,这份好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