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蓠正在嗟叹不已的时候,三位御医正在为十八阿哥胤祄会诊,康熙帝坐在胤祄榻上。胤祄满脸通红,喘气咳嗽不止,已连着发烧三日不退。康熙帝握着儿子的手,胤祄正在半昏半醒中,也紧抓着父亲的手。胤祄当天进林狩猎,傍晚回来便觉得身体不适,看管胤祄的保姆认为小阿哥是白天太过劳累导致,又由于当晚康熙帝虞子蓠受困到半夜才回来,便没将这事禀告皇帝。到了第二天早上,胤祄开始由低烧到高烧,这才禀报给康熙皇帝。康熙帝本身受着伤,心中又积郁甚笃,得知小儿子高烧不退后,操心愈甚,只一日便又老了几岁。他一面担心小儿子,一面挂心虞子蓠。康熙帝想去看望虞子蓠,但想起那日虞子蓠极力分辩的话,老皇上心中不由得一阵痛心。他担心自己去看她时她再说出那样的话,康熙帝这时不愿意再受儿女们的打击,又听说乌珠穆沁的博额送来良药,便只让魏光安不时去看望,自己在胤祄这边照看。
御医们正在会诊时,帐篷外的魏光安进来通报:“主子爷,太子在帐外请见。”康熙帝头也没抬说道:“你问他是来看胤祄的还是还见朕的。”“嗻。”魏光安出去又进来回道:“回主子爷,太子说是来给主子爷请安并且探望十八阿哥的。”康熙帝“哼”了一声,说道:“他倒很会答嘛。你去告诉他,朕很好,御医正在会诊,让他有空再来。”“嗻。”魏光安又转身出去,三位御医也商量出了说法,康熙帝示意御医们到一边说话,御医们会意,与皇帝离了胤祄的榻位说话。
“禀皇上,十八皇子这病,是肺炎。”为首的御医小心翼翼说。“重不重?”三位御医此时脸上都有些为难,康熙帝见状心里有了几分数,不觉手脚一凉,回头往胤祄的床上看去。“皇上不必太担心,臣等已经商量出用药办法……”“太子爷,御医现在正在诊治……”“我进去给父皇请过安就走。”“太子爷,皇上让您有空再来,这会不妥啊……”帐外传来太子和魏光安的声音。御医们闻声往帐门看去时,太子已经掀帘进来了,紧接着进来的魏光安一脸无奈就要请罪,康熙帝示意他退到一边。“就照这个方子抓,缺甚么药材只管说。”康熙帝不理会进来的胤礽,对御医们说。御医们答应着退了出去。
胤礽急上前来行礼道:“儿子给汗阿玛请安。”康熙帝慢慢转过头来,俯视着太子,好一会才开口道:“不是让你有空再来吗?怎么,还闯进来了?”康熙帝口气淡淡,胤礽却背冒冷汗,慌忙答道:“儿子多日未见父皇慈颜,挂心父皇身体,因此才不顾魏总管阻拦进来。”“哦,你记挂朕的身体,朕,甚感欣慰。”康熙帝将后面“甚感欣慰”四字说得很重,胤礽不敢抬头。康熙帝又慢慢说道:“你记挂朕的身体,是……出于孝道,但是不是也该来看望看望你皇弟,表示一下悌道?孝悌孝悌,缺了哪者都不好,你挂心着胤祄的病情没有?”康熙帝如此一问,让胤礽很尴尬,急忙答道:“当然挂心,一听说十八弟不舒服,儿子马上就交代御医们务必用心诊治。”“很好,你起来吧。”康熙帝边说边步出帐门,胤礽急忙跟了出去。出了帐篷几十步,康熙帝回身瞥了胤礽一样,淡淡说道:“你跪下。”胤礽对这突然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他父皇还夸他很好呢,怎么一出了帐门就要自己跪下,但君要臣跪父要子跪,都不得不跪。康熙帝转身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说道:“你说你记挂胤祄的病情,那为何刚才御医会诊时你要闯进来?朕让魏光安传给你的话你没听明白吗?你藐视朕命,是不敬不恭不忠!不顾兄弟,是不恩不义!朕给你请了这么多师傅,个个是品学绝佳,从小教你读圣贤书,明圣贤理。你连最基本的君臣之义,孝悌之义都不懂吗!”康熙帝激动得语音发颤,脸色涨红,在一旁的魏光安不禁担心他的身体。胤礽万万没想到会给这么一通劈头大骂,原来父皇是不想影响到胤祄才在帐这么客气。康熙帝郁积多日的不满忿怒一下冲上头顶,他恨不得将这个逆子一脚踢开。胤礽知道父皇是以冲撞为借口向自己发火,他做了亏心事,眼下也只得硬顶着骂不出声。看见胤礽一改往常作风,一句不吱,康熙帝越发失望,这说明他心里确实有鬼。“你跪安吧。”康熙帝筋疲力尽地说,然后转身走入胤祄的帐篷。
至晚上戌时,胤祄烧得不省人事,御医们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使他清醒。康熙帝望着这个老来子,心疼不已。几个识趣的皇子此时都在榻前看护这个小兄弟,独不见胤礽的影子。康熙帝这几日为了儿子女儿的事情,可谓心力交瘁,说话起来也没有甚么精神。他有气无力地问魏光安道:“太子怎么不来?”魏光安脸上为难,诸皇子见状都知道有状况,只盼着他快讲出来。“太子,太子喝醉了,还没醒来。”魏光安小声说。康熙帝气得直欲吐血,颤巍巍道:“好好好,让他醉,让他醉死在酒里!”康熙帝忽然站起身,大声怒道,吓得在场的皇子御医们都慌忙伏地叩头。老皇上气喘吁吁,转过头来看病榻上的胤祄,他极力平复胸口的怒气,为自己刚才没有顾及到小儿子而内疚。他缓缓坐下,摸着胤祄的脸,忽然老泪纵横。皇子们极少看见父皇在人前落泪,此时都惊诧不已,大帐内鸦雀无声。过了许久,八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