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力罕赛罕牵着她的马过来,她们也获准随她一同打猎。两侍女见她兴冲冲地出门,这会却是脸上郁郁不乐,皆向哈森看去。哈森不敢多说,只对虞子蓠道:“格格请上马。”虞子蓠摸着那马,忽然拔出靴子上的匕首,哈森忙道:“格格且慢!”虞子蓠将匕首抽出,那匕首在朝阳下明晃晃地刺眼。哈森劝道:“这马是格格驯服来的,格格当真要杀了它?”乌力罕赛罕正欲上来同劝,虞子蓠笑道:“这是我离家时我爹给我的,我只是想拿出来看看。”言罢,她又将匕首收好,插入靴子。乌力罕赛罕松了口气,哈森明白她的用意,她是要澄清,说明她的父亲在京城,不是皇上。
虞子蓠翻身上马,哈森见她腰间挂着一个反光的小物件,肯定不是香囊,也不是玉器,忍不住问道:“格格请恕罪,哈森好奇,那反光的是甚么?”虞子蓠答道:“这是放大镜,白先生送给我的。”哈森不禁一笑,这倒新奇,见过人挂玉佩挂璎珞,就是没见有人以放大镜为佩物。虞子蓠身背箭筒,手持宝弓,鞍上挂着马刀火枪,真可谓是全副武装上阵。
按下虞子蓠这边不提。诸皇子退出来,与虞子蓠分成东西两路。才一出来,九阿哥就给两三个兄弟骂得狗血喷头。十阿哥道:“九哥,你自己说值不值,一只狼一只兔,咱们兄弟给汗阿玛罚跪。你够可以的!”九阿哥正想分辨,十三阿哥接上话道:“你要拿好歹多拿几只!找不到的话跟我老十三说一声,老十三全都给你!”两三个直肠子阿哥围着九阿哥不放,却有两三个阿哥见状,冷笑起来。不等十三阿哥问太子为甚么冷笑,十八阿哥胤祄先问几个哥哥道:“刚才汗阿玛为甚么管后面那个女子叫‘格格’?我只听过汗阿玛叫宫里的皇姐姐们‘格格’。”胤祄的话,使得刚才的争论一下停下来。十三阿哥快人快语,直接问道:“我听说这个虞子蓠,是父皇南巡时……今天父皇又这么称呼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皇子答这话,十三阿哥自讨了个没趣。各人上马,分拨开猎。
等跟太子大阿哥三阿哥等分开,八、九、十、十四阿哥一拨入围场。九阿哥刚才当着其他兄弟的面憋着不好说的话这时倒了出来,他向八阿哥道:“我不过虚报了两只禽兽,只是为了不垫底,又没有去争功,汗阿玛就说出什么贪功冒赏的道理来,去年老十虚报了那么多也没见汗阿玛说甚么。让九爷知道是哪个没种的说的,九爷饶不了他!”八阿哥正待开口,十四阿哥胤祯说道:“为了两只禽兽,汗阿玛不会管的。”八阿哥轻笑了笑,似和十四的想法一致。十阿哥道:“十四弟说得对。木兰围场行围,哪个皇子没有虚报过数字?父皇难道一直都不知道?况且,前有旧例,都是虚报得太过分了,父皇才会差人来讲两句,断没有为两只禽兽一大早让我们几个阿哥到龙帐外听训的道理。我现在想明白了,父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九哥的事情只是个引子,父皇真正要讲的,是后面的话。”八阿哥十四阿哥一齐点了点头,十阿哥有些得意,接着说道:“离京之前,就听到有小道传言,说父皇有位公主遗落民间。这事,呵,了不得,谁听了没兴趣?谁听了不想打探下文?我当时听见,只觉得荒诞有趣,心想,哪个说书的胡编乱吹,咱们的皇姐姐皇妹妹们都在紫禁城里头,哪来个民间的皇姐姐还是皇妹妹?后来这传言改进了,说是这公主现在不仅在北京城里头,还是有名头的人物。我那时可没想到是她,还是听我府里头下人传的,说咱们京城里有名的女子,指来点去,就是虞侍郎家那位天官了。正巧那档子出了件出人意料的事,父皇钦点她随驾北巡。这真是应了坊间传言了。你们想必不知,坊间还有几句童谣,我想想,是‘龙王寻女愁,吴地出虎头。今秋好大雨,落地声如鼓’。‘龙王寻女’,那不是龙女么,‘吴地出虎头’,那不就是个‘虞’字么?这两句意思不就是说,姓虞的是龙女么?”十阿哥阿哥一句三反问,八阿哥十四阿哥不做声,九阿哥挠着头问:“那后两句‘今秋好大雨,落地声如鼓’是甚么意思?”“这,这是两码事,大概是甚么人预言今秋多雨,要防汛吧?”九阿哥“哦”了一声,忽然想到甚么似的,向十阿哥道:“你刚才只顾将传言,还没说汗阿玛的醉翁之意在哪呢?”十阿哥:“是是是,我没说完。父皇让我们兄弟几个到龙帐外,又有些蒙古王公和朝中重臣在场,就是要当着我们的面说那句‘你们都是朕的孩子’。要不然,父皇为甚么要让最后到的哈森起身,就是要说明,现在跪在下面的,都是皇子皇女,否则,也会让姓虞的平身的。再说,如果不是这个意思,最后为何又要指定哈森来护卫?小十八,父皇疼爱吧?那也只是派了两个侍卫跟随,尽管鄂伦岱是父皇的贴身侍卫,但侍卫总归没法跟贝勒比吧?胤祄得了两个侍卫,姓虞的却得个贝勒爷当护卫,你们说,父皇岂不是把她看得把小十八还重吗?那不是自己的女儿,还是谁?”其余三位都点了点头,十阿哥接着说道:“我看汗阿玛的意思是在试探,他想先看看我们跟大臣们的反应,所以故意来这么一招。等时机成熟,这姓虞的马上就会给册封成公主。”胤祯听他一路“姓虞的”称呼虞子蓠,心中有些不高兴。八阿哥笑道:“十弟果然是思虑敏捷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