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森只一翻看这木牌,顿时脸色一变。魏光安有所察觉,问道:“贝勒爷,这是块甚么牌子?”“是盗马贼的令牌。”哈森边说边往荷花池过去,想看看能否再寻到些蛛丝马迹。他看见给虞子蓠丢在岸上的大荷叶,又看见池边有个地方的水草似给别人捣得乱七八糟,他猜想那便是虞子蓠跌入池中的地方。他在荷花池四下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他马贼留下来的东西,转来转去只看见虞子蓠扯断的那片荷花叶子,他的心思慢慢从木牌子转到了别的地方。她看来是个贪玩的姑娘,在这院子里待得太没趣,便到池边来玩,不知是想采荷花还是想抓蜻蜓,东西没要到,反而自己摔到的池里。哈森想象虞子蓠想采摘荷花却跌入池里的样子,不觉滑稽,只觉得可爱活泼,不禁笑了出来。魏光安以为他有了甚么新的发现,连忙问道:“贝勒爷看见甚么啦?”哈森这才意识到魏光安还在旁边,当即收敛笑容,答道:“这块木牌是草原上一支马贼队伍的令牌,叫‘狼行马帮’。他们平时已劫掠马匹为生,许多牧民闻其名而胆颤。但他们一向在天山以南一带行动,不知怎地会到这里来,看来虞格格这案子还有得查。”“那他们还会不会再来?”魏光安急着问。哈森皱着眉头,说:“这倒不能保证,以往他们偷窃劫掠马匹,一般都是只下手一次,倘若一次不成,很少听说他们再去的,但是也有过反复的故事。况且事关虞格格的安全,哈森不敢大意。”魏光安点点头,说到盗马贼,他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刀疤汉的形象来。
他二人正说话时,阿茹娜来请他们到客厅去。两人至厅上坐下,阿茹娜给他们倒茶喝。魏光安厅里院内看了好几遍,还是不见金家姐妹的人影,便问阿茹娜道:“那两个丫头去哪了?怎么都是你们四个做事,她们可不能仗着虞姑娘好说话就犯懒啊!”阿茹娜道:“公公您别怪她们,昨晚的事吓坏了她们,她们说院里头有鬼魂不敢出来,格格说不必强迫她们,等她们好了再说。”“那怎么行呢!既然她们吓出了毛病不能伺候姑娘,那我就将她们领了回去。”魏光安正说着,虞子蓠已经换好衣裳进门来了。哈森朝门口看去,看见她穿着一件月牙白的绣边长袍,气质翩然,款款进来。“见过贝勒爷。”她屈身向哈森行礼,哈森连忙起身,说道:“格格多礼了。”给哈森行过礼,虞子蓠又至魏光安面前,欠身道:“有劳魏公公。”魏光安一看,万万不敢当,已俯下身去,虞子蓠忙请他起来。
见过礼后,魏光安先向她说道:“刚才阿茹娜姑娘已经告诉老奴了,这金家姐妹怕是昨夜受吓过度,精神出了毛病。奴才心想,她既不能再伺候姑娘,奴才这便将她们带回去,再选别的差事给她们做。不知姑娘是否同意。”虞子蓠欠身一礼,答道:“竹歌竹谣从京城一路服侍我到这来,劳苦甚多。现下她姐妹俩受到惊吓,这说来也是因为我。我若是将她们交付公公为她们另寻差事,恐怕也是难逃伺候人的命运。她们现在这样,要是去服侍别人,恐怕要不受待见。她们为我辛苦实多,我若是这么做,实在良心不安。况且她们也许只是暂时缓不过来,过两日便好了,反正她们待在这里,不添麻烦,还请公公让她们留下来。”魏光安给虞子蓠这番话感动得不知如何接话,哈森亦心想,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她们能赶上姑娘这样的主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奴才要是还坚持把她们带回去,那便是让姑娘做了坏人,奴才万万不敢,仍叫她们留下来伺候姑娘。”“那很好,多谢公公了。”哈森见魏光安对她极是尊敬,心里大为疑惑。魏光安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许多官员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以示对皇上的尊敬。如果这位虞姑娘仅仅是个钦天监的天文生,何以魏光安对她这般恭敬。从她到热河第一天起,皇上对她的关照便一天不曾少过,不知她知不知道?一个念头在哈森的脑海里升起,他不禁一下失望之极,是了,皇上也许是看上了她,想要封她为妃子贵人,所以如此对她好。但是转念一想,皇上要封哪个女子做妃子,那是件极容易的事,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先向她示好呢?哈森正为自己找到否定的理由而高兴,但随即而来的又一个念头让他又跌入了失望之渊。他想,这姑娘与一般姑娘不同,性情率真可爱,即使皇上下旨召她入宫,她未必就能顺从,所以皇上要先讨她的欢心。
“贝勒爷,那木牌上有甚么玄机么?”虞子蓠问哈森,哈森这才从刚才的遐想中回过神来。“哦,这是天山以南一支马贼队伍的令牌。”“马贼?那他们可白来我这了,我这里既没有马又没有厚厚的银子。”虞子蓠颇有些无所谓的意思。哈森魏光安见她仍是谈笑的口气,都为她这般掉以轻心担心。魏光安见她已换好了衣服,便向她说道:“虞姑娘,奴才来这里是奉了皇上的口谕,传姑娘进宫觐见。”虞子蓠有些惊讶,她想,乌力罕四人已经去领过赏了,自己没有功,皇上传召自己进宫,难道是要斥责?不及她多想,魏光安已经起身:“姑娘,请随老奴去吧。”哈森也起身一同出了门。
虞子蓠跟着魏光安来到“万壑松风”,她在殿外等候魏光安进去通报。只见这“万壑松风殿”据岗背湖,四周多是森森古松,颇有江南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