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清安慰女儿道:“九丫头,是他司马家太不识趣,天下好人这么多,咱不跟自己过不去,爹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姑爷。成不成?”王庆怡哭道:“我又不是摊上的东西,给人捡来捡去。这司马公子这么看不上女儿,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自找苦吃。我不嫁他家!”说罢又大哭起来。杜秋儿一听这爷俩打算放了司马家这门亲事,当即插上话来:“依我看,不是司马家不愿意结这门亲,实在是虞家那边不好办。老爷您想想,虞家是甚么家世,虞老爷怎么说也是二品大员,跟他们定了亲再退,司马家是不知怎么开这个口。”“照这样讲,那咱们跟司马家这亲事就更结不成了?”王庆怡虽然刚才嘴巴上说不要嫁给司马公子,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她这段时间又多问了些关于这司马公子的事,人家都说是天下难得的,她如何不想。再加上她是贵小姐惯了,向来要什么就有什么,众人都要顺着她,那越是得不到的,她就认为越好,就越想要。现在听杜秋儿这样说,心想这亲事真是结不成了,想要更大声哭,但又怕自己哭得更狠,在父亲面前好像就更舍不得这亲事似的,因此硬忍住泪水。杜秋儿:“瞧我这嘴!”杜秋儿自掌了一下嘴,接着说道,“我刚才的话,原是要劝姑娘不要伤心,意思是不是这司马家不想结咱王家这门亲,是问题出在虞家那里。只要虞家甘愿退了这门亲事,那司马家不就可以毫无顾忌答应下来了吗。”“这话说得很容易,要虞家自愿退亲,这怎么可能呢?”王奕清暗怪她天真幼稚。杜秋儿捧着王庆怡的脸,心疼地说道:“我瞧见姑娘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受不了。为了姑娘,我豁出这张面皮了。”王奕清王庆怡听罢一惊,难不成她有甚么办法?王庆怡急忙问道:“姨娘难道有什么办法?”杜秋儿笑笑道:“我跟那虞三姑娘是表姐妹,我去说说话她还是肯听的。为了咱九姑娘,我只好不要这张脸了。”两人惊疑,她打算怎么讲散这桩亲事?凭她是虞三姑娘的表姐妹也不行哪。王奕清:“你打算怎么说?”杜秋儿边拿手绢给王庆怡拭泪边敷衍地答:“老爷姑娘且别操心,我自有我的办法。我说了,我不要这张脸,也不能让姑娘吃亏。”王庆怡听了,心里那个感激,紧紧抱着她,真恨不得自己是她生的。
杜秋儿一点也不拖延,第二天就乘着轿子往虞府过来。自她给王奕清接来京城,还没有去拜见过姑父姑母。轿子后两个王府的家奴抬着礼物,杜秋儿打扮光鲜,全然不像在王府中那般素雅,涂脂抹粉,神态悠然。
不多时,轿子便至虞府门前。仆妇先上前禀说,门上值守的便入府通报,虞铨虞赫皆在衙门办公,虞子蓠偏巧今日没有值班,虞家只有几个女眷。杜夫人正在绣一床百合被套,显然是预备给子蓠结婚用的,虞子蓠带着雨燕在旁边给杜夫人侍弄针线。听得门上家奴来报,虞子蓠很是惊讶,她一点也不知道这个表姐什么时候来到京城了。杜夫人纵然近两年没有回家省亲,但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此刻听说杜秋儿来访,杜夫人并未显出十分欢欣的颜色。虞子蓠道是亲戚表姐远道而来,又是小时候见过玩过的,心里欢喜,不等杜夫人开口,她便向家奴道:“快带她进来!”家奴得令而去。杜夫人只得放下手中的活,与女儿一同往前厅过去。
杜秋儿让人抬着礼物,仪态万方地进了虞府。虞子蓠恍惚记得一点她的轮廓,七八年没见,也不知她长成什么样了?子蓠朝进门处望去,杜夫人让人去把高云霭也请过来。
“这虞府可真是气派得很哪!”只听得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虞子蓠心想,这该就是秋表姐了,她急着看人,便要起身,杜夫人道;“你干什么去?”虞子蓠一想,反正她马上也进来了,于是便又坐下来。
马上,一个少妇模样打扮的人,身边随着两个丫环,后头跟着两个抬东西的汉子,跨进门来。这少妇额上云鬓贴着两朵翡翠小花,后头盘发上插着一支金灿灿明晃晃的凤凰金钗,又有许多晶光闪亮的小珠儿似是照着什么花的样儿仔仔细细地别上去的。她脸上显然抹了脂粉,黛眉描得精细,颇有“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味道,唇上之色恰如那未熟透的樱桃鲜红之色,耳朵上挂着一对玉坠子。她整个人似要上台唱戏的一般,虞子蓠万万没有想到,她那时一起去钓鱼的秋表姐打扮成了这么模样,不像是官家姨太太,倒像是,虞子蓠想到这便没再想下去。杜夫人看了一眼,起身迎道:“你甚么时候来的京?怎么一直也不来看我?”语气中颇有嗔怪之意。虞子蓠已叫杜秋儿那身行头弄得神思遐想,一时竟没转过神来。“侄女晚来,是侄女之罪,姑妈见谅。”说着就要伏地给杜夫人叩拜,杜夫人连忙将她扶起,说道:“你这是做甚么呢,你有心来看我,早点晚些有甚么关系。快,快坐。”虞子蓠回过神来,笑着上来给客人行了个道万福礼:“问秋表姐安。”杜秋儿这会连忙转身,其实她上堂时早先朝虞子蓠瞄过去,只是不敢太明显。这会听见虞子蓠过来问好,连忙回了礼,上下一番打量,登时说道:“啧啧,这哪儿是人哪,明明是仙女下凡嘛!”虞子蓠听了只是笑笑,杜夫人虽不大喜欢杜秋儿,但她这话说得还是很称自己心意的,嘴上却说:“哪里的话!她也配得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