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走后,松鸣鹤问虞子蓠道:“你为何如此卖力要救他?”虞子蓠不知如何答复,好半天才说:“不想叫太子得逞。”松鸣鹤见她焦急万分的样子,已然明白,骨肉亲情,自然天性。她不过是见了皇帝几次就有这样的好感,如果不是血缘作祟,真是难以叫人明白。距上一次松鸣鹤进紫禁城,已经十八年,时隔十八年,他并不想再到那里去。但是那人说到底是她的丈夫,是这徒弟的生身父亲。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动恻隐之心,但还是禁不住虞子蓠那着急万分的目光。松鸣鹤意味深长看着虞子蓠说道:“你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不愿他死。”虞子蓠无言以对。孟离疏觉得气氛浓重,便插上话来说道:“先生,咱们接下来怎么做?”松鸣鹤转身回屋道:“备马。”“去哪里?”“太医院。”
虞子蓠听了不禁喜上眉梢,先生肯屈尊前往,实在有些出乎她意料。松鸣鹤只带了个药箱便要出门,虞子蓠见自己穿得红红绿绿脸上又摸着胭脂,心想先生过去就行,因此不打算随行。孟离疏备好两匹马,虞子蓠在阶下站着。松鸣鹤背着药箱上马,孟离疏却不动,虞子蓠正奇怪时,松鸣鹤冲她说道:“上马。”她看了看孟离疏,孟离疏示意她跟着先生过去。虞子蓠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装扮,忽然想起那把剑还藏在她的靴子里,当时便急急将剑抽出来交给孟离疏,自己上了马同师父一起进城去。
此时乾清宫中情况已是十分紧急,众太医都觉无力回天,以皇太后旨宣重臣们集结乾清宫外。朝臣们心知肚明,若皇帝就这样昏迷中归天,皇太子即位顺理成章。对皇太子来说是在意料之中,但对于一直处心积虑谋储位的其他皇子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虞子蓠松鸣鹤从西便门进了北京外城,从外城又进至内城正阳门内钦天监南面的太医院衙署门口。虞子蓠急得额头出汗,太医院衙署冷冷清清,虞子蓠直奔入里头。里面两个当值太医看见一个姑娘穿红戴绿摸着胭脂进来,刚要呵斥,虞子蓠急忙开口道:“江阴松鸣鹤应招至太医院,现在门外等候。”两御医听罢,只是不信,向她喝道:“衙门之地,岂容你胡言乱语!”虞子蓠知他们不信,急着又说道:“我乃钦天监天文生虞子蓠,岂有胡说之理,请二位随我出门一看便知。情况危急,不容耽误!”因钦天监就在旁边,这两御医也曾见过虞子蓠,只是她摸了胭脂,两人一下认不出来。当时她这么说,两人又仔细看了看,低声道:“确实像是。”虞子蓠:“请二位太医随我出去看看便知。”两御医便急急跟着她出衙门来,只见门下立着一人,白衫鹤立。两人上前问道:“先生可是江阴松先生?”“在下松鸣鹤。”两御医不禁欢喜不已,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因又有虞子蓠作保,两御医便急急忙忙派一个进宫去报。
趁着这个当儿,虞子蓠连忙将脸上胭脂洗了,剩下的御医见她真是钦天监天文生没错,更加放下心来。松鸣鹤望着太医院中之景,有些熟悉之感,他年轻时也在这里走过一段时间。那御医得知松鸣鹤与虞子蓠是师徒关系,更信不疑。只等着人来传。
乾清宫里一帮御医正束手无策待受骂之时,忽而太医院来人说民间有人应招而来,院判虽心里不抱希望,但仍是见了来人。前来通报的御医将松鸣鹤应招的事情告诉院判,院判又惊又疑,说道:“松先生行踪不定,怎么会这么巧刚好此时在京城。是先生自己来的?还是有人引荐?”“原来钦天监的虞子蓠跟他是师徒关系,是虞子蓠将他领到太医院来的。”院判不再多问,急忙向皇太后请示。皇太后对医药之事一概不知,听闻有能人前来应招,当即命人将松鸣鹤师徒传进宫来。此时皇帝脉息已弱,御医们只有仰望这位江南神医到来。
松鸣鹤应招消息传进东宫,太子不屑一顾,在耗子城盯梢的还在四处搜寻那道士,尚未回报。其余诸皇子得知有名医应招,心里也未见开阔,就皇帝现在情形来看,大罗神仙亦是回天无术。在外头守候的重臣,有听说过松鸣鹤名字的,此时都寄起希望来。众人都望着这神秘高人现身,以他之手,扭转乾坤。
往皇宫去的路上,松鸣鹤神色严重。与那道士一番谈话下来,他也没把握将皇帝救回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将一世英名赌在这里,其实他大可不必来,来了就要面临受千夫所指的危险。提着药箱,松鸣鹤朝紫禁城走去。虞子蓠跟在师父身后,隐隐察觉到不同平常的气氛。高强耸殿,帝都之中枢里,师徒两人将要力挽狂澜。
松鸣鹤直接往乾清宫来,乾清宫外已经跪着许多大臣。满汉大臣只见一个太监领着两个人步履匆匆往这边过来,前头一个背着药箱,后面跟着一个穿着红色汉服的年轻女子。已有大臣认出他来,低声说道:“前面那个就是松鸣鹤,后面跟的却不知是谁?”司马明镜也跪在列中,认得那是虞子蓠。“后面那个是钦天监的天文生。”“虞侍郎的姑娘?难道他们是师徒不成?”“难说。松鸣鹤不是也精于天文算术么?也许就是他教的。”“希望他能让我主转危为安。”
太医们盼了许久,终于将松鸣鹤盼来。
东宫这边,向亦循向太子报告道:“二爷,那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