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亦循手里头拿着把带血的剑,拨开人群欲往前追,无奈姚兰城挡在中间。姚兰城背上疼得发火,又被蒙着眼睛塞住嘴巴,不敢乱动。向亦循追得急急,见他碍路,一脚将他踢到旁边去。虞子蓠方才看见楚客浑身带血,又看见向亦循提剑追出去,心中不安。她也不再理姚兰城,招呼柳歌跟在向亦循后面出了耗子城。
主仆两人出了耗子城,追出茶馆时,已经不见了人。柳歌不知她为何突然放下姚兰城追出来,问道:“公子看见什么人了?”虞子蓠心里忐忑不安地看着手上的剑,那剑是楚客的。柳歌:“还有回去找姚姑爷吗?”虞子蓠若有所思摇摇头:“够他受了。”两人上马在附近又兜了许久,还是没看见楚客和向亦循的影子。虞子蓠心中忧忧,拿着剑先回了家。
虞子蓠从后门悄悄回了房,出去一趟,并没让虞铨夫妇知道。芳音雨燕在房里等得着急,看见她手提一把剑毫发无伤回来,又高兴又纳闷。芳音看着那剑十分不安,只怕她一下冲动犯了法。因此小心问道:“小姐这剑是哪来的?”虞子蓠心不在焉答道:“买来的。”“那姚姑爷呢?”说到这里,虞子蓠又痛快起来。她对雨燕说道:“你还得回姚府一趟。”雨燕不解。虞子蓠:“我要你亲眼去看他那丧尽脸面的样子,告慰舜英之灵。”雨燕:“您……”虞子蓠:“你们别担心,我不过是拿鞭子打了他一顿,死不了。只是他尽力想保的面子我给他撕了,我倒要看看他用真面目怎么去见人。”雨燕听了,心里也欢喜,早就盼着有人给他些教训了。
从耗子城回来第二日,虞子蓠便回了钦天监。太医院就在耗子城旁边,因此太医院若有什么事钦天监总是容易知道。白晋这两日才回的钦天监,他前几天都在忙着去找传教士给皇帝治病。皇帝信任西医,以前常由传教士罗德先给皇帝看病,皇帝患疟疾时,也是与白晋一同来的传教士洪若翰向皇帝进献金鸡纳治好了皇帝的病。此次皇帝生病,已有十来日没有御门听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太医所用药方均不见效,太医院只得一面诊治一面向民间寻求名医。有人举荐过几个大夫,但一听是要给皇帝治病,溜了多半,只剩下两个肯来。这两位大夫进宫去看,连药都没敢开,太医院日日受压力,几个年轻的已经连续几日都在衙门过,只怕有贤人来应错过了。
虞子蓠听见风声,心中郁郁难安。她想起她先生也是精通医术的高人,这会又还在京城,便想去请,但又怕先生不答应。白晋没有时间理会她,她便在衙门中随意走动起来。行至老博士们待的办公厅,虞子蓠听见里面两个老头在说这事。他们本想说得小声些,但因两人都上了年纪耳朵不好,因此讲得虞子蓠都可以听见。虞子蓠站在廊上就听起来。只听一个博士说道:“近几日天象不好,紫微垣星象有异。”虞子蓠知道这话的意思,紫微垣是三垣的中宫,指代禁宫,紫微垣星象有异,意思就是禁宫有异。另一博士对道:“县官之病,不知是否有小人作祟?”虞子蓠也听明白这话,“县官”指的就是皇帝,《汉书》里就多次这么用。先说话的博士听后让他压低声音道:“这话不能乱说,给用心的人听到我们要惹祸的。”“这也是在这里说说,咱们两个听到就行。”虞子蓠不禁心里暗笑,他们自以为声音不大,但自己却听得一清二楚。虞子蓠不用再听,便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意思无非是有人行厌胜之术,故意要害皇帝。
虞子蓠不信这话,却不由得想起昨日在耗子城见到向亦循的事情。向亦循是太子的护卫,他到那里做什么?在仙人馆看见的影子又晃入虞子蓠脑海中,那上面挂的太极镜总是挥之不去。“仙人馆,向亦循,太子……皇上……”虞子蓠不禁这么连接起来,心里咯噔一跳,似有所失。她除了钦天监衙署大门,看见太医院那边几个太医正急急忙忙提着药箱跟着两个太监往宫城入口去。“难道是……”虞子蓠望着几个太医远去,低下头忧心不已。想到胤礽拔去她的簪子,纪成有将她绑架,虞子蓠忽然胆子大起来。
她拿了楚客的承影剑,照着第一次见楚客时那样子打扮,戴着斗笠笼着黑纱。去的路上,她已想好对策。往耗子城去的路上,虞子蓠心想:“我也不知我这回为的什么,说的是因为看不惯太子行径,但为何我昨日知道时不去却要等今天听了两博士的话后才来?爹常说我任性习惯,我自己心知肚明却改不了。我见姐姐受人欺负就想替她出头,见妹妹受辱也想替她出气。我自己受了气也忍不了,但这回却真不是为我自己出气。皇帝的好坏自古由历史评断,我也不知他是好皇帝或不是好皇帝,只是心里总是不想他死。我若不来这里看看里面有甚么东西,心里总是不安。”
虞子蓠下了耗子城,她这身打扮并不惹人奇怪,因为耗子城里什么人都有。
虞子蓠通过赌场,经过昨日打过姚兰城的窑馆,至仙人馆前面。耗子城虽昨日被她大闹一通,但元气一点没受损伤,仍旧热热闹闹。她到仙人馆洞前,看了看上面的太极镜,门边的壁上还挂着块牌子,上书“今日谢客”四字,虞子蓠只当没看见。这仙人馆是二进的洞,有两道门,都用的是帘子隔着。虞子蓠进了第一道门,看见里面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