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妙语嫁后,家里比平日到底清静许多。子蓠学习之余便是和丫头芳音外出走动,芳音是从她十二岁开始便跟着她的丫头,比她小一岁,是虞铨从街上带回来的。虞铨见她小小年纪就知卖身葬父的孝道,便出钱给她葬父,并不要她做丫环。但她执意要报恩,葬父后便找到虞府来。杜夫人问她还有哪里可去,她道亲戚俱无。夫人见她可怜,虞府也不少这碗饭,便让她留下来。开始只是让她在厨房帮老妈妈的忙,后来子蓠不知怎么就跟她玩上,硬要她跟着。杜夫人正发愁没人监管她,既她自己提出要丫头,自然是最好不过。杜夫人不知,子蓠喜欢这丫头还有个原因,这也是个疯癫女孩。在杭州她跟着松鸣鹤学东西时,也多亏了她从中布迷魂阵瞒过虞铨虞赫。子蓠要做些出乎人意料的事情,总是父母哥嫂一齐出来劝诫,唯独这个丫头跟她一条心。因此去哪谁不要跟,只这个丫头可以。她刚到虞府的时候叫五丫,杜夫人嫌这名字和“乌鸦”谐音,因此改作芳音。她来京城不到一年,周围景色几乎被她走遍。夜里有时观星要一整夜,芳音也陪着。
刚过门时妙语回家省过亲,后来只是偶尔让人送点糕点小物件过来,也没带的话。子蓠因为终日埋头在书房,也慢慢把要去看姐姐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时光匆匆,一晃来京城已一年又过去。这日中午吃过午饭,嫂子云霭正抱着侄儿在前院逗玩,子蓠了过去。云霭见她过来,抓着儿子的小手像她招道:“小姑过来。”子蓠笑了笑:“澄寂吃饱了?”云霭将儿子放下地来:“到小姑那去。”这时候的澄寂还只会踉踉跄跄地走几步,子蓠不等他迈开步子就迎上去将他抱起来。
云霭:“小妹,我听娘说好像大妹有了身孕。”“真的?我怎么没听娘说起。”子蓠脸上露出微笑。“也是前两天阿哥府那边来人了才说的,只是说像是。”嫂子这么一说起,子蓠才想到姐姐自出嫁到现在快一年都没有去看过她,她出阁前还答应了她的。云霭又说:“上次大妹特意让人带了口信来说想见你,让你没事到她那里走一走。”子蓠点了点头:“我也是只记着自己的事,忘了去看她,明天我就去。”云霭过了一会又试探性地问了问:“小妹……你也别怪嫂子多嘴,你心里可有些想法……”子蓠知道嫂子向来知道她不想这事,这样问无非是要问她想不想嫁人罢了。她答到:“我就中意那些个算筹。”说着她笑了起来,接着说到:“我在这给澄寂和嫂子作伴岂不好?”云霭知道家里宠爱这个妹子不是一天两天,只要她有一点不舒服,全家上下都坐立不好,尤其是两个老人家。没人会逼迫她做什么,她不点头,什么事情都白说。云霭遂说到:“你这大丫头,几时长成大姑娘。”子蓠也只是笑了笑。
第二天子蓠果然带着些母亲准备好的吃的用的跟芳音到了妙语那里。阿哥府上典卫向正福晋通报后引着她转过前院,又拐了两条长廊,还没到妙语的房间。子蓠于是问家奴道:“我姐怎么住得这样里面?”家奴只当妙语是这里的庶福晋,她的娘家妹子也不是什么有身份人,因此说话的口气也不十分恭敬,只答:“大福晋安排的。”子蓠听得出这家奴的口气有些不对,但一时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变了。跟着过来的芳音也老大不高兴,我家大小姐在家也是千金,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地位低了这么多。
“庶福晋就住在这。”家奴将子蓠引到后就转身离开了。子蓠抬头看那屋子,倒不小,上面的匾额写着“兰静香幽”四个字。房门紧闭,子蓠觉得有些奇怪,这大热天的闭着门岂不是难受么。她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来了。”里面有人答应了一声就来开口,子蓠听到不是姐姐的声音,心里有点奇怪。
来开门的是一个丫环,见了子蓠问到:“你找谁?”子蓠道:“找我姐。”丫环一下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二小姐。”里面的妙语一听到是小妹的声音,连忙吩咐丫环:“别让她进来。”子蓠听了这话觉得莫名其妙,向里面说到:“姐,是我,小妹。”丫环这时悄悄在子蓠耳边说到:“庶福晋怕是生了天花,小姐还是不要进来。”子蓠这才明白了,让芳音留在外面等着,自己不由分说走了进去,丫环拦她不住。
妙语正躺在床上,脸上长了好些水泡。见到小妹进来,她立即将被子掩住自己的脸。子蓠走到她床边:“姐,我长过天花的。”妙语正是知道她小时长过天花,这才万般无奈之下希望她能过来。
这时胤祯回府了,换了身衣服喝了茶,然后问家奴:“庶福晋今天怎么样?”“大夫还没来。刚才庶福晋家的二姑娘来了。”“二姑娘?”胤祯一听,心里一阵兴奋,接着又问:“现在在哪?”“在庶福晋房里。”他一听,有些发怒:“这出天花人的房子是随便可进的吗,你也不向人说明白。”家奴对十四阿哥的反应有些不解,但是又说不出什么理由来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