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躺在李勋贤的办公室抽屉里。既然当年对他怀有身孕的母亲能够毫不留情地作出抛弃之举,在他心里,李勋贤本应是冷血无情之人,可就是这个他一直痛恨的冷血之人,竟一直珍藏着他和母亲共有的手表。金铭煊心里不可谓没有受到震动,只是,他并不确定这个男人在对她和母亲不闻不问了整整二十多年之后,此时拿出这支情侣手表给他看,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便只当自己未曾见过这对手表的另一只,静观李勋贤接下来的行动。
“这是当年我和你母亲的定情之物。这手表本是一对,一支在我这,一支在你母亲那。”李勋贤拿起盒子里的手表,指着表带处一个明显的刻痕说,“这个‘j’,是你母亲姓氏的缩写。你母亲手里的那支表,表带上同样也刻着我姓氏的缩写。”
金铭煊接过李勋贤手中的表,作势看了看表带上的刻字。
李勋贤看着金铭煊,继续说:“我今天给你这支表,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将它交给你母亲。无论你和你母亲是否相信,但我这些年终究是没有忘记过她的。承羽母亲去世后,我曾想过派人去找你母亲,只是我原以为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开始了新的生活,便不忍再去打扰她。始终是我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只是现在,我再也无法偿还对你们母子俩欠下的债了。”
“母亲从不曾想要让您偿还什么。”金铭煊对上李勋贤的目光,“她只是一辈子都在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即使那是一条不归路。”
“你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只是我这辈子做的错事太多……”李勋贤的愧疚几乎将自己杀死,也让金铭煊原以为对这个男人早已坚如磐石的心稍稍有些动容。
只是,李勋贤很快便亲手毁了金铭煊刚刚开始的感动:“早些时候,承羽似乎对我和你母亲的过去已经有所耳闻,只是当时,我仍是没有勇气向他坦白。待到两年后他服完兵役回来,无论我仍旧坐在现在这个位子上,还是已经被李明志的事情连累得进了监狱,我保证,我一定会如实向他坦白你和你母亲的存在。你们虽是同父异母,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承羽是个善良的孩子,想必他也会谅解。等他以后继承了我和他母亲的财产,必定也会善待你和你母亲的,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
听了这些话,金铭煊只是沉默地挑起嘴角笑了笑。
这个男人先前所表露的所有真情和愧疚,原也只是害怕他拿到李家所有的财产后并不依约将其归还给李承羽所做的铺垫罢了。怕是若不是因为现在时间紧迫,李勋贤搞不好还想做一场亲子鉴定以确定他是否真是他的血脉。他竟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信了他眼中若有似无的泪花。李勋贤果然是个演技了得的老狐狸,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男人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能够让母亲这么多年仍是对他死心塌地。他当初也是这么欺骗他母亲的吧。
或许李承羽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骗得若云的一片深情。
只是最终,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竟都被这父子俩因财富和各种利益狠狠抛弃。
见金铭煊不再言语,只低头看着自己交与他的手表,李勋贤以为他终于是被自己的愧疚打动了。他确实对这对被自己抛弃多年的母子深有愧疚,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保证李家的财产日后能够一点不差地回到李承羽手中。他不得不在金铭煊眼前演了这么一出半真半假的戏。
沉默了许久,金铭煊从随身所带的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并已签好他名字的文件放在李勋贤面前。
看见文件开头“关于偿还李家财产与李承羽的约定”的几个字,李勋贤惊喜地难以自持。这个儿子,实在是太懂事了。
只是,他不知道,正是他惊喜的神色,真真正正彻底断送了自己的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