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时候,张宝儿班里多了个陌生的新同学。
上清镇并不大,只有几千户人家,只相当于大城市的一个社区。镇上只有一所中学,学生也不多,只有几百人。孩子们基本上从小就认识,张宝儿以前却从未见过这个新同学。
这个叫赵风的新同学中等个头,高高的鼻梁,一张大嘴挤得两腮都没了地方,身材瘦瘦的,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他有着和年纪不相称的知识,尤其是历史典故,说起来口若悬河。每逢讲到兴头上,抬手顿足,声情并茂,比专业的说书人更具感染力。虽然他经常被老师批评,但同学们并不讨厌他,反而觉得有了他,平日里多了些笑声。
赵风显然对这种出风头的经历感觉很爽。越是听众多,他的口才越好。很快,他就融入了当地学生的圈子。
有一次,听众实在太多了,他甚至站到课桌上去讲,如同电影《列宁在十月中》一样,一边演讲,一边挥舞着手臂,极具煽动性。
“我们需要新鲜的空气,我们不想像机器一样被人操纵,虽然我们还未成年,但我们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你想成为一个冒险家吗?不行!你想成为一个厨师吗?不行!……我们有自由吗?没有!我们十几年寒窗苦读,换来的是什么?也许是一纸文凭,但更可能的是什么都没有。文凭有什么用?它不能带给我们面包!……我们失去了创造力和想象力,失去了对生活的激情,失去了信仰,失去了理想!……同学们,不要再过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了,不要继续在枯燥乏味的分数上浪费自己的生命了!……我们是有独立思维的人,我们需要自由的思想和灵魂,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情。我们有权力选择这些,谁也不能阻止我们。……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同学们,让一下,让赵风同学先走。”不知什么时候,班主任出现在了门口,她接了一句:“赵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教室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赵风冲着同学们挥了挥手,跳下课桌,神情自若地走了出去。
张宝儿平时话很少,对赵风这样口才好的人却是很有好感。赵风神侃的时候,张宝儿总是热心的听众,静静地坐在一边听。
没过多久,张宝儿就发现,赵风有些神秘。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若有所思,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与平时在同学中间活泼顽皮的形象判若两人。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双重性格?是什么导致他这样,他一个人时又在想些什么?
不仅是性格,平时,赵风的行为和一般同学也不同。虽然年龄不大,他的胆子却不小。不像一般小孩子,不上学的时候一天到晚在家打游戏,或是几个人凑在一起玩耍,他总是一个人单独行动,竟然还会一个人跑到镇外的原始森林里去。
上清镇坐落在风景区内,平日里游人不少。同张家界、九寨沟之类的风景区相比,这里保持得更自然,民风更朴实,物价也不高。不过,出了镇子,基本上都是原始森林,人迹罕至。从上清镇到仙水岩这一路风景,是坐木筏观光的,很少有游人会步行。
从十岁开始,张宝儿每隔几周都要出镇一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人问张神医:“怎么好几天没见宝儿,哪里去了?”他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曾经有几次,镇上的居民看到张宝儿背着一个大竹篓往山里去,就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但后来,总是莫名其妙地就看不见他了。等到张宝儿重新出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往往是几天以后了。此时,他背上的大竹篓里都会装满了各种草药。
有人劝张神医:“山里有野兽,别让孩子乱跑。”张神医总是笑着说知道了,但张宝儿却仍是隔几周进山一次。
一个周末,当张宝儿背着一篓草药从山里返回镇上时,竟然遇到了一身驴友打扮的赵风,张宝儿非常吃惊。
这里离上清镇有七、八里山路,一般人步行至少两、三个小时。张宝儿几年来经常进山,成年人都极少遇到,何况是一个半大孩子。
赵风看到张宝儿的时候,吃惊的程度比张宝儿还厉害:“张宝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我经常帮我爸到山里采药。你怎么会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胆子也太大了吧?”
赵风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回答说“我喜欢户外运动,只要做足准备,就没什么危险。我自己进山很多次了,从没遇到过危险。”
张宝儿打量着赵风的装束,确实挺专业的:防雨防雪的冲锋衣、高帮的登山鞋、背后一个背包、手里还有一根可伸缩的登山手杖。
笑了笑,张宝儿说:“这可不一定啊。我是本地人,对这一带非常了解。你就不同了,万一迷了路,或是被毒蛇咬了没有及时治疗,那就很危险了。”
“我有指南针,是不会的迷路。至于蛇,”赵风扬了扬手杖,“打草惊蛇,把它们吓跑就没危险了。并且,我这裤子和鞋的材料也是特制的,蛇很难咬穿。”
张宝儿煞有介事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