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静湖作镜,她将后领拉开,试图亲眼看一看业火所撩过的肌肤究竟有几多骇人。
怪物!
那孩子就是这么称呼她的,那双眼里除了惊恐,还有鄙夷的厌恶。
望着水面中倒影出来的疤痕,浅则是红,深则遇黑,掺着淤紫淤青的斑驳,像个调色板,恍然一眼看去,那纵横交错的攀爬在她背后却是像极了一条条翻腾的蛇虫,她从未料想过,这伤痕竟是如此骇人,也难怪那群孩子瞧见后,会如此恐慌。
在她的身侧,站着一个虚幻的影像,那影像似是真人,却又像是蜃影,正盯着她的后背那一道道骇人的疤痕,低沉的音调缓缓开口:“其实,也没多可怕。比起他们带给我的丑陋,你的,要好多了。”
这是一个零界生物,确切的说,是一个生于讹传的虚灵。
六十七年前,李村来了一个外乡人,这个外乡人很有手腕,来到李村的头一年便成功的做上了李村的村长之位。
他将外界描述为是个极其恐怖的存在,编造了一个个骇人听闻的故事,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住自己的恶行,李村人不与外界来往,自然是不晓得他们的这个新任村长是个外逃的杀人犯,或许是因为想要金盆洗手换个身份重新活过,他又担心村人向往外界从而得知他过去的罪行,才不得已编造了一个个离奇的故事。
他将外界人人敬重的修士涂描为长着端正容貌的怪物,就如同苏白身旁这个虚灵,拥有着修士的姿态,却被他冠上怪物的虚名。
说是那正常的容貌下面所影藏着的,衣物遮挡住的,是怪物的躯体,用了不少词汇去描绘出令人惊恐的形态。也才创造出了这样一个虚灵。
“你要看吗?他们带给我的伤。”那声音低低的说着。
苏白摇了摇头,将衣襟重新整理好,掩盖住结痂。
可虚灵却不在乎,只自顾自的将衣袍褪去,赤身立于苏白身侧,一双死寂的眼直直的盯着水面中自己的影子,周身似乎还在隐隐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场。
水面倒影出的景象叫苏白心中一震,眉梢也不禁跟着微微一跳,这才忍不住侧目看去。
这虚灵的身体就像是一种噩梦的集合,不知是由多少人的噩梦去谱写去汇造才成就了这骇人至极的景象。有血窟窿里的眼睛,有撕咬的凶兽大口,有毒蛇穿梭的连环洞。甚有腐虫占领的沼肉…太多,多的叫苏白第一次觉得,人的想象竟能如此可怕与复杂,至少这个整个身躯被创造的像个会移动的地狱。
“是不是很恶心?”虚灵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倒影,周身那股绝望的气场似乎更强了些。才自讽道:“看看它,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恶心至极的怪物。”
苏白仍然沉默不语,只几步近前,将虚灵的衣物拾起,替它重新披上,。裹住这骇人的躯体。
抬眼时,瞧见那虚灵正盯着她,那清秀的面庞僵硬的挤出一个笑来。继续说道:“我恨啊。真的恨。他们创造了我,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可他们不知道,我也有心,被伤害了也会疼。”
苏白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虚灵是个悲哀的存在。因为创造它的人知道这世间根本没有这样的怪物,故而后人再怎么去描绘它的躯体,它也无法拥有故事中害人的本领,事实上它从未伤害过一个人。
说起这个很巧,在她师傅坟前那颗弯腰树曾遇到的少年,也是从这个村落走出去的,据说这个村落还曾走失过许许多多的村人,那逃犯索性将他们的失踪归根于这个汇编故事里的怪物所为,村人还深信不疑。
却也更因为当年与弯腰树相遇的少年出自李村,苏白才更不能不问一村人的死活。
想起自己将那两村人先带回了树灵王的地盘,回头准备带走李村人时,途中碰到几个娃娃遇险,她只是顺手救了一救,或许该怪自己粗心,被现任村长的孙儿扯拉开了后衣领,露出了背上的伤疤。
一切的麻烦便从那时候开始了。
娃娃们一口咬定她就是那个故事里的怪物,使得她连村口都靠近不得,一群盲信的人锄、刀、弓,各式的武器在手,疯了似的要将她驱逐,要同她战斗,容不得她去解释什么,再者,她也不善解释。
避开攻击,村人会更恐慌,不避开,村人会攻击得更加猖獗,那时候的苏白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虚灵垂下双眼,开始自理衣襟,一边用低低的嗓音说道:“无论你怎么做,他们不会跟你离开的,何况他们如此厌恶你排斥你,不如别再去管,让他们去死好了,都死了,我也就解脱了。”
感受到自己正被对方盯着看,虚灵便抬眼对去,它看不透那一双眼,或许那一双眼也同样看不透自己,它说道:“你不知道我祈求了多少遍,如果真的有神明,就请他结束我的噩梦。在你看来,疫魔是个邪物,可在我看来,它就是来拯救我的神明。”
这时,它终于听到苏白开口回应了。
“疫魔不是你的救命稻草,若它带走了一村人的生命,同样你也会消失。不必非得往坏处去想,或许我可以尝试让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