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曲（四）
“事情麻烦透了！”古少川巡警叹一口气，交替望望那两具尸体。然后对站开一
边发抖的少女说：
“喂，麻烦你去叫医生来吧！”
少女吓得缩起身体。抖着声音问：
“是不是请伍明医生？”
“镇上除了他还有谁是医生？”古少川粗鲁地说，接著有点悔意。“你告诉他，
请他到桥下的河边来一趟，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是！”少女松一口气似的点点头。“我马上去叫医生来。”
“不必走得太匆忙。”古少川说。“已经半夜了。这个时间在城里赶路，反而引
人注意，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不要讲出来，知道吗？”
“哦……”
“只能告诉伍明医生，然后回家睡大觉。知道吗？”
“知道了！”
少女冲上河堤，过了桥，匆匆忙忙地走开。
“不要走得太快！”古少川大喊，不知少女听不听得见？除了河水的奔流声之外，
什么也听不见。古少川在不远的岩石上坐下，望着倒在河边的两具死尸。
一具是赵山，另一具是刘波。同样是二十岁，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
刚才那位发抖的少女叫孙惠子，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看来事情因她而起。
两具死尸的手里各拿一把刀，不偏不倚地插中对方的心脏，任何著名外科医生
都无法下刀下得这么准！
这是年轻气盛造成的结果。为了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而自相残杀，证明四肢发
达头脑简单，可悲复可叹！也许对方只在灵前献一炷香就了事……
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简单就能解决。一个是赵家的小儿子；一个是刘家的
小少爷。对于双方父母而育，都是最钟爱的幼子。然而两个世家世代不和……
古少川还在望着尸体感叹时，桥上传来脚步声，月色之下，出现伍明医生穿旧西
装的身影。
“医生！来得好快！”古少川走上河堤去说。
“孙惠子冲进我家来，吓我一跳，醉意被她吓醒了！”
伍明发着牢骚。五十多岁的他，打扮有点邋里邋遢的，却是镇上公认的医生，
颇得人缘，而且富有人情味，称得上仁心仁术。
“听说是刘文？”伍明问。
“还有赵峰啊！”古少川说。
“真是作孽！”伍明唠叨一句。“先让我看一看。”
“在河边。您下得来吗？”
“笑话！比起你来，我还精神多呢！”
古少川不由苦笑，他才刚满四十五岁。
“那么，请您小心，留意脚下。”
伍明踏着令人心跳的步伐从河堤下去，终于平安下到河边，一面喘气一面神气
地说：
“看！我还挺管用的吧！”
古少川跟着下去，伍明立刻开始检验那两具死尸。
“两人互刺而死的吧！”
“真是愚昧！”
“可不是吗！不过，事情不会就这样了结。”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古少川点点头说。“最近，赵冈和刘波的对立好不容易
才告一段落，现在又来了。”
“晤。年轻一辈又趁机制造骚乱了！”
“赵家的赵川，以及刘家的刘波，一起上上海去了。”
“我听说了。是不是去找赵山和赵美？现在才派人去找他们，为的是什么？”
伍明似乎不吐不快似的。“如果要找他们回来，当初何必拆散他们呢？”
“他们是仇敌的孩子呀……假如还活着，年纪已经不小了吧！”
“赵山有二十九了吧！赵美嘛，也有二十五六啦。可是他们被这样的浊流吞
没掉，大概活不成罗。”
“尸体并没有浮上来呀。”
“那也不一定活得了。”
古少川有点不相信地望着伍明。“医生！你想庇护他们两个吗？听你的口气，好
似不希望他们活着！”
“我当然希望他们活着。”伍明用恳切的语调说。“如果他们在上海的一角幸
福地生活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不过，如果找到他们，赵川和刘波两家都会
感到高兴。因为其他孩子都不长进。只是，要他们回来继承这一带土地的财产，对
他们而言，是幸还是不幸？”伍明摇头叹息。
“我想不是好事。假如他们没死，我宁愿他们静静地过日子，不要回来！”
“我很明白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