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嘛。”张雪笑了.用手搭住赵祥的肩膀。“那么,我陪你一起去找。”
“嗯。”
“她说她去什么地方?”
“什么也没说。”
“那么,去哪儿找?”
“大概是教室,不然就研究室吧!”
“去研究室看看如何?”
张雪正要伸手开门之际,门从外面“咯勒”一声开启。
“噢,老师。”赵祥说。“我们正想去找你——”
突然,眼前张宫的身体在摇动。
赵祥和张雪反射地后退。
张宫并没有看到她们,她的眼睛就像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一片虚空地张
开而已——
“老师——”赵祥想说什么。
张宫踉跄地往前扑进寝室内。那一瞬间,赵祥以为老师喝醉了。
她的步伐令她有那种感觉。
张宫就这样“叭”地跌倒在地。
——赵祥和张雪呆了片刻,俯视那个倒地不动的张宫。
红色的图案,在张宫的白西服背上扩散着。
不,那是血——血在逐渐扩大面积。
“不好了!”张雪说。声音显得颤抖。
“张雪,快打电话!叫人来呀——张雪!”
赵祥回头一看,见到张宫脸青青地坐倒在原地,不由大吃一惊。
“张宫!怎么啦?”
“不行了……我……一见到血……就会贫血……”
张雪断断续续地说,然后晕厥过去。
“妈。”赵祥说。“李老师死了。”
并不是特别小心的说法。
赵祥也知道,这种时候有这种时候的说法。
例如“妈,你别惊讶哦——”、“今天呀,发生了一件大事”之类。
先来句开场白,冲击就能缓和不少。
可是,赵祥不想那样做。不晓得为什么,她觉得对着母亲时,没有必要顾虑那
么多。
赵祥的母亲——李萍,刚刚在十分钟以前回来,衣服也没换就站在厨房。
“——你说什么?”她的手停下来再加上回头,需时竟在十秒钟以上。“你说
谁死了?”“李老师。”赵祥重复。
“李……你说小玉?”
“对。今天,她被什么人刺死了。”
“啊……”李萍一时呆若木鸡。“怎会这样——在学校?”
“嗯。”
“今天,白天的时候?”
“嗯。”
“唉。”李萍摇摇头,又转身向锅子。“人呀,今日不知明日事。”
赵祥以为母亲会放声大哭——即使不哭,也会因意外的冲击而脸色苍白,变得
心慌意乱才是。
可是,她完全没有那种表示,继续在锅里煮东西。
——明明是她的好朋友。
赵祥耸一耸肩。
成年人的友情,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哎,赵祥。”李萍头也不回地说。
“嗯?”
“李阿姨的丧礼是何时,你问了吗?”
赵祥瞬间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
“哦——可能的话,我亦想到场致祭。但工作方面,必须调整一下时间……”’
赵祥突然对母亲极端愤怒。可是,生气也没用。
大人不会明白小孩子的愤怒。也不了解小孩子有一颗容易受伤的心。
所谓大人,从前应该也做过小孩,为何不了解孩子的心呢?
倘若我长大了,难道也会变成好像母亲一样?我才不要!
“来,吃饭啦。”李萍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说。
赵祥沉默地重新坐好。
“——发生了那种事,学校大概乱得很吧?”李萍边吃边说。
“嗯。警察来了,大骚动哪。但大家只觉得好好玩。”
“是吗?凶手呢?”
“好像还不知道是谁。”
赵祥瞒住自己被罗子刑警问话的事。因她嫌—一说明很麻烦。
“——你在笑什么?”李萍好奇地问。
“没什么。”赵祥摇摇头
可是——那位罗子刑警真好玩。
“嗯,我很明白的。”他说……
“嗯,我很明白的。”那位罗子刑警强而有力地点点头。“我也是一见血就贫血的。”
听见那句话,张雪不由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