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
华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十岁开始,他便被父亲以那无稽的“罪名”发配到了这遥远的异乡,之后,随从一个个都回去复命,漫长的七年时光里,他一个人在这与他土生土长的北鼎完全不同气候、不同人情、不同风土、甚至连一张熟悉的脸都没有的西衍摸爬滚打。
那时候,有谁管过他的死活?!
是生他养他发配他的亲生父亲?
还是这一直暗暗唾弃他的同胞兄弟?
不是!
都不是!
是他自己!
也只有自己。
自打记事开始,他从来都知道父亲不喜欢他,因为他笨!两位哥哥天资聪颖,虽说不及四大陆第一天才的旭老大,可到底是早于同龄人,五岁便开始淬体修炼,而他,直到十岁才得以开始。
这,也成了后来父亲义无反顾放逐他的最大原因--他们华家,从来不需要卑微而平庸的子嗣。
这是他亲口听着父亲对母亲说的话,之后,母亲回答--“随你吧!总归我还有硕儿和彻儿。”
于是,第二天,父亲兴高采烈地揉着他的头宣布,他可以去天下修灵之宗的灵院学习。
于是,那一天,母亲抱着他僵硬的身体咯咯低笑,正如她一直对待哥哥们的那样,也正如他一直奢望的那样。
于是,那一天,他欣然答应,笑得没心没肺,在场所有人眼底带着的情绪他通通记在心底--同情、怜悯、悲哀还有他亲生父母眼中始终不灭的鄙夷!
于是,他来到了西衍,来到了灵院,从此带着那令他自己都觉得虚假的面具过活,带着那令所有人都觉得贱的卑微过活,直到--
遇到她!
那一次被打,他将他毕生所领悟的贱格发挥到了极致,一次次扑向她,一次次被她用不带一丝灵气的拳头打飞出去。多少年了,一直以来,他堕落自己,成了杂役的老大,干着令人鄙夷的杂活,心底的那一抹痛想要流出,却被他越藏越深,像是老蚌含泪的舔舐流血伤口,留下的莹亮,几人知痛?
所以,他借着她的拳头发泄自己,借助那一点痛掩藏内心真正的恐惧,借助她那一句无语的怒喝跪伏当场,说着自己言不由衷的顺服之语,其实,不过是想要过上正常人该过的生活。
不像当时的他那般堕落!
说来可笑,他,当时,竟就这么没缘由地相信那一个初见的人。
可说到底,他的心早已肮脏了。竟连认一个老大,都怀着这般“不堪”的动机。
华绍自嘲一笑,面色突然一厉,双眼中迸发而出的锋锐似乎闪烁着碧绿的芒,如火,如鬼火,在那深黑的底蕴上焚尽一切。一旁,萌萌身躯一颤,竟闪烁起碧绿的光华,映着他青涩的脸庞,此刻竟也显得轮廓刚毅如锋。
气势一瞬陡变,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大哥,二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以后,谁敢动他们,动我兄弟,就只有死!”华绍疯狂地喝道,绿光浸透双眼,看去像是鬼怪。
“你疯了!看清楚,我们才是你兄弟!”华硕忍不住怒骂。
“我是疯了,”华绍道,“从被你们,被父亲,被母亲遗忘、抛弃、鄙夷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疯了!是她拯救了我,我的命是她的,谁若伤她,就算是爹来了,我也绝不让路!”
“逆子,好大的口气!”倏地一声厉呵,所有人的面色都是一变。
华绍面色白了一下,抬头望去,竟见半空中不知何时早已腾起一团碧绿的烟雾,烟雾中一个消瘦而略显佝偻的身影显了出来。
“华家家主,华威!”灵院的队伍中有人不可置信地说道,旋即,音调一扬,“暗阁,你们这是作弊!”
外界,圣殿殿主眼眸一睁,却又倏地恢复正常,方要挪动的身体被他强行止住。
也许从一开始,这些孩子的命运便已然注定,路,在脚下,没有人能代替任何人去走!
身侧,元烈、玉冉风阴阴一笑。
华绍双眼眯了眯,七年里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人,此刻竟这么清晰而真实地就出现在他面前,他,却再也没有了那一种该有的悸动。
“送你出来学习,想不到竟养出了一只白眼狼!今日我华威便要清理门户!”一声沉呵,华威爆掠过来。
凌亦弦一众再也无法抑制地飞奔过来,足足三十七人的铜墙铁壁横贯在华威眼前,这一刻再无灵院,再无圣殿,有的只是令人心颤的同仇!
华绍的心剧烈跳动了两下,他深吸口气,仰头却又一笑垂头,平视前方再不去压抑那眼前一瞬凝聚的朦胧水汽。
这是他的兄弟!
“各位,我们一起掩护玉老大和旭老大!”
“好!”
漫天各色的光华一瞬出击,垄断了所有的光华天地,华威、华硕、华彻一滞,纷纷咬牙切齿,明珏、楚旭却趁着这一刻冲了出去。
可一切早已迟了!
金色的怒龙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