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剑法胜正和李君无整理马车的物什,突然听见小鬼与女魃的帐篷里传来大声的喊叫,两人手中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剑法胜听了听帐篷那边的动静,对李君无问道:“师叔,女魃和小鬼,吵架了?”
李君无点点头,带着一丝忧色道:“女魃和小鬼本是姐弟,但是行路以来,不知为何,关系竟是渐渐疏远,眼看就要成水火之势,着实令人担忧。”
“师叔,我们帮帮他们,让他们和好吧。”剑法胜失去师父和师兄后,对感情尤其看重,见李君无如此一说,便出声请求。
李君无应声道:“自然是要帮的。”
他与女魃姐弟关系匪浅,视自己为其领路之人,曾打算细心教导。但是行路以来,遭遇连连,这深入教导之事,却是一拖再拖。到现在这般境地,李君无自认与自己教导不力有关,颇感自责,暗自决定弄清楚两姐弟吵架的因由后,好好想一个让他们关系和解的办法。
正在这时,帐篷里传来小鬼悲声的喊叫。剑法胜和李君无转眼一看,只见帐篷那方的门帘陡然被人冲来,小鬼满脸泪痕地往一边的野地里冲去,中途被石头绊倒多次,他不叫痛也不理睬,只顾哭泣着,高声大叫。
“我是个怪物,呜呜呜,我是个怪物!”
闻其言也,哀莫大过于心死。
李君无自刚才听见的只言片语间,亦猜不出小鬼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留他一个孩童在野地乱跑,显然不如何安全。
“法胜,你去女魃那边问问情况,我去看看小鬼,看样子,他情况不太好。”李君无对剑法胜叮嘱一番,从后面朝着小鬼追去。
这孩子一脸的伤心绝望,让李君无看了好不心疼。追至一崖前,前面跑着的小鬼不停腿脚,直接跑到悬崖口上,纵身一跃,却是打算就此跳下去。
李君无心中大骇,连忙运使轻功,几步追上小鬼的身影,在他跃出之时,总算将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往下看见深不见底的悬崖,李君无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追过来了,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小鬼,你这是如何,为何自寻死路?”李君无退出悬崖,将小鬼在身边放下,有些严厉地询问起来,这孩子太不懂事了,须知人命大于天,怎能自寻短见。
“呜呜,让我死了好,让我死了好,姐姐……姐姐她怕我,她不要我了……君无大哥,让我死了吧,我要去找爹娘,我要爹娘,呜呜呜……”小鬼伤心欲绝地流着眼泪,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前,想要从那有死无生的高高悬崖上跳下去。
李君无哪里能让他如愿,一手抓住小鬼的胳膊,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拉回了身边,说道:“小小年纪,哪来这般说法,你与女魃,此生乃是血亲姐弟,现在轩辕山庄惨遭灭门,只有你与她相依为命,她怎么会不要你?”
小鬼伤心道:“因为我是怪物,姐姐怕我,她刚才给我下跪了,求我离开她……呜呜呜……姐姐不要我了……”
“骨肉至亲,哪里是说要就能不要的,小鬼,男子汉,大丈夫,活于世上,切莫作这小女儿姿态,来,先把眼泪擦了,再说出事情来龙去脉,若是女魃错了,李某自愿为你主持公道!”李君无斥责了小鬼一句,拿出一条手帕递了过去。
小鬼对他自是信服的,接过手帕擦干了眼泪,通红着眼睛说道:“李大哥,我其实早被那老婆婆一剑杀了,只是不知怎么,死了之后还能活过来,在上次你引开两个坏蛋,让我和姐姐坐马逃跑时候,我们被黑衣人拦住,我本也是死了的,但是后来我吸了所有人的血,又活过来了,我……我是一个吸血的不死怪物……”
李君无想起那次赶到时发现的总总异常,现在得到小鬼的说法,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就在那一次,他的爱马同样死去,令他伤心不已。好在李君无恩怨分明,并没有将事情怪罪到小鬼身上,而是坦言道:“这么说来,小鬼你第一次复活吸了黑衣人马的血液,救了你和你姐姐性命,第二次又吸干净了老妇人之血,为我等再次化解危机,此乃好事,为何你要感到忧愁绝望?”
小鬼听这一言,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道:“可是我吸血杀人啊,我又控制不住,也许哪一天,真的会做出伤害自己身边重要的人的事情,姐姐说得对,我太可怕了,我……我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
李君无道:“为何不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天生拥有异能,此乃上天赐福,如果能将其用在好的用途上,将来必定造福天下苍生尔,小友又何必妄自菲薄?”
他抽出湛庐,送到小鬼眼前道:“小鬼你之异能,便如我这手中之剑,剑本无好坏,但如果掌握他的是一个邪恶之人,那此剑即为魔头之帮凶,固然罪不可赦,而如果它落入正义之士手中,它却可以成为仁善之助臂也,惩奸除恶,同样缺不得它,这样,小鬼你明白了吗?”
小鬼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李大哥你是说,如果我能用这起死回生的本事做好事,去吸坏人的血,它就不是邪恶的?”
李君无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