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鬼发出一声惊叫,冷汗潺潺地自噩梦中醒来,他大口呼吸着空气,似是惊魂未定。梦中那真实的感觉实在让他害怕,他不是害怕那恐怖的场景,而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那样冷血无情的人。小鬼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个身体上已经发生过许多对他造成困扰的奇怪事情,他真的感觉到有些吃不消了。
今夜,李君无在外面哀悼死者,三个孩子便在鹤山通天路的边沿,扎起两个帐篷作为晚上睡觉的地方。剑法胜住着一个,距离小鬼和女魃两人住着的不远。帐篷里,一些必须的行礼打成包裹放在边角,小鬼和女魃一人一张毯子睡在一南一北相对的两个方向,虽然泾渭分明,但是帐篷总共只有这么一点大小,两人实际上睡得还是很近,小鬼噩梦醒来发出的叫声,自然吵闹到了很晚才睡下的女魃。
就见帐篷另外一边,一双眼睛睁了开来,不满地看着小鬼。小鬼刚刚流了一身汗,被春天的晚风一吹,感到冰寒的冷意,他抱着身子缩在被窝里,楚楚可怜地看着那双眼睛的主人道:“姐姐,我冷……”
天知道在这经历了一场厮杀,又接连经历一场噩梦的孩子,在寒冷孤独的夜晚里,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亲人能在身边,对他安慰,给他温暖。如果是原来的女魃,一定会帮小鬼擦干净身子,然后拉进自己的被窝一起取暖,但是现在,在被小鬼身上的诡异之处惊吓后,在因为吊坠的事情与小鬼的关系雪上加霜后,女魃再也没有了那种情同手足的欲望,丝毫也不会有。
她现在就觉得,吊坠对于她十分危险,而小鬼的存在,则是比吊坠更加危险。所以在听到小鬼的乞求后,女魃冷冷道:“吵吵闹闹,烦死了,冷就不能睡觉了?”
李君无的一番话自然对她有一些触动,不过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女魃觉得那只是李君无还不清楚情况,被小鬼的表面所表现出来的虚假的善良所欺骗。从内心来说,她依然是不相信,并且深深戒备着小鬼的,任谁见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吸血杀人,能不有戒备的想法呢。她帮助小鬼隐瞒着,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他,尤其是在经过这些天的惊吓连连之后。
小鬼感受着身上的寒冷,听见女魃的话后,心里也如同冻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噩梦之中杀人的场景依次在他的脑海出现,他带着一丝恐惧,可怜兮兮地对女魃说道:“可是我真的睡不着,姐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今天我有点害怕。”
想到一具随时可能杀人的身躯睡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女魃同样感觉到害怕,甚至如果可以,她都不希望和小鬼睡在同一个房间。理所当然地,女魃强硬地拒绝小鬼道:“不行,睡不着你可以不睡!”
小鬼的心深深被她的话语刺痛,也许在昨天,或者在前天,在他没有做那个噩梦之前,他会一个人默默地忍受伤痛,停止这个让女魃不高兴的话题,乖乖躺下。可惜在现在,他发现只要闭上双眼,噩梦中的景象就会在他的眼前重演,这令他害怕得不知所措,终于朝女魃问出一直不敢询问的问题道:“这是为什么,姐姐,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闭嘴,你这个怪物……”女魃突然狂躁起来,这些天的压力让她口不择言地说出了她以前一直不愿意说出的话题,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话已出口,小鬼怔怔地看着她,显得十分惊讶。
女魃一股怨气涌上心头,抱着破罐子摔碎的想法,索性放开天窗说亮话道:“你没听错,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怪物,是个吸血的不死怪物,我不允许,永远也不允许你接近我!”
小鬼流泪颤抖着说道:“可是,可是你是我姐姐啊……”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这样说道,他知道自己是吸血的怪物,他不想去接近伤害女魃,这些他都知道,但是知道和被人血淋淋地纰漏出来,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那些至亲至爱的人所说出来。很多时候,一个强大战士,不是倒在敌人的利剑下,而是倒在他挚爱之人的几句背叛里。小鬼现在就感觉到他的世界开始破碎了,女魃这样说他,话语里表示出来的嫌弃和厌恶,让他的心如同刀绞一般疼痛。
女魃避开小鬼殷殷的眼睛,从脖子上扯下血珠吊坠,将它举到小鬼面前,恶狠狠道:“看到了吗,你就和这个可恶的吊坠一样,只会给我带来麻烦和厄运,几天前我要丢掉它,是你阻止了我,今天龙叔叔他们也被这个东西连累死掉,都是你的错!”
“不,不是的!”小鬼捂住自己的耳朵,痛苦地否认道。他只知道这个吊坠是父母的最后遗物,决不能丢,从没想过要用它来害人,尤其是对他们姐弟都很好的龙军烈。
“哼,就是这样!”狠下心的女魃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小鬼的自欺欺人,将吊坠直接往小鬼身上丢去,而现在,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了。修炼到魁星亮首的女魃携带在珠子上的力气,将小鬼并不强壮的身子击打倒地,他捂着疼痛的伤处,一手抓着珠子,目光一片呆愕。
如果梦里经历过的只是一场噩梦,那么现在他所经历的就是一场灾难。噩梦也许能够让他疲劳不堪,但灾难却能毁掉他的一切,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