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道无人,神骏的白马驮负着两个孩子,快速地往前奔跑着。道旁美丽的景致化作层层幻影于眼角闪烁而过,茫茫前路,只能听到耳旁呼呼的风声!
小鬼久久回望着马儿身后,颠簸的马背硌地人浑身难受,他却浑然不觉。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趴在马上,小鬼在前面抱着马脖子,女魃在后面抱着他,两手死死的抓住白马的鬃毛。这天的风其实很冷,相依为命的姐弟就这样互相温暖着,踏上逃亡的道路。尽管有好心的李君无帮助他们,尽管这已经是再一次逃出魔掌,但是二小心里,实在难以充斥半分高兴的颜色。
小鬼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身后,潮红的眼里缓缓沁满泪水,他转头不甘地看着姐姐,涩声道:“姐姐……我好恨,我好恨啊!呜呜呜……”
曲折的道路,已经拐过了不少弯,他却依然,忘不了路那尽头,那两个心狠手辣的黑衣人。就在三天前,他们夺走了轩辕山庄百多口活生生的人命,而在几刻之前,他们还要拿走自己和姐姐的性命。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夺走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凭什么要把痛苦和灾难一次又一次强加在自己姐弟身上?
小鬼心里莫名地充斥一种陌生的感觉,它好像永不停息的火焰炙烤着他的心。假如一刻不能手刃仇人,一刻不能吃其肉,饮其血,他就坐立难安,他就痛苦难当。他不清楚它是什么,但是他依然说出的它的名字。就在这一刻,在这一句话中,他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它是恨。
恨天不公,恨地不平!
小鬼的脸,渐渐泛起仇恨的色泽。女魃眼睁睁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被仇恨淹没,点点散发出锋锐的血芒,她却,无能为力。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她眼神哀伤地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弟弟,泪水无声地滑落,然后在烈风中,散作细细的水花。
女魃沉默地抱紧了小鬼,小鬼认真地看着她苦楚的面庞,同样沉默地擦干了眼泪。白马不知疲惫地奔驰,踏踏的马蹄声携着两姐弟渐渐远去。
泪难当,不忘初时洒,烟尘路下,白马春光,一夜看尽洛城花。
留恋处,雾笼烟纱,叹江河几起,几落繁华,离愁爱恨旨于家。
同样是一条无人的驿道,幽深的灌木里,几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它。灌木偶尔不自然地摇动,闪过某种动物模糊的轮廓,那些眼睛和它们的主人一般深沉而淡漠。
时间在沉默中安然度过,驿道上的微风,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清扫着抖落的尘埃。太阳从遥远的东方,磨磨蹭蹭地走到了中央,而灌木后的人,还没有大的动作。直到,远方那滴答滴答的马蹄声由小到大,一点一点响起。
幽暗里的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开始微微闪烁,如同几点鬼火似地灵动了瞬间,很快又归于凝重的静止。开先隐约还能听见的喘气声陡然一停,灌木林陷入难言的死寂。
不久,一匹高大的白马驮负着两个孩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驿道的尽头。他们风尘仆仆,即使是神骏的马儿,这时的呼吸亦有些急促。两个孩子咬牙坚持着伏在马背上,凌厉的风和一路的颠簸,使他们小脸儿憋得通红。
女魃和小鬼并不知道座下的白马会将两人带去哪里,可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由它带着远离危险的地方,只能相信充满灵性的马儿,会带着两人找到一个隐蔽的去处,等着李君无回来会和。更或者,沉浸在仇恨与悲伤里面的两个孩子,直至如今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一段路上,往来的虫鸣鸟叫业已不再,更没有意识到,随着他们的前进,整条道路的空气中,一股沉沉的肃杀缓缓聚集着。
道路恍然间,化作猛兽的利口,两旁的灌木,一如隐藏着毒牙的唇舌,而小鬼一行人,不知不觉地与它接近着。
终于,白马奔跑到道路中央时,灵性的双眼闪过一丝疑惑。然而,还不等这一丝疑惑消散,两条隐藏在土壤里的拉绳猛地绷紧——在它正准备收住脚步的时候,绷紧在它的身前与身后。强大的冲势让白马毫无意外地绊到了前面的拉绳,它一个踉跄,难看地跪倒在了地上。女魃和小鬼各自发出一声惊叫,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措手不及的他们再也拉不住马背上的毛发,狠狠地从上面被窜了出去!
嘻律律……
两旁的灌木里顿时响起一阵人嘶马鸣,伴随着刀剑出鞘之声,一伙黑衣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另有几个黑衣人丢下手中的拉绳,洒出几张大网将白马网了进去。那些网似乎是为某些情况所特制的,它们很大,大得一张就能网住白马的大半个身子,它们很结实,白马在其中踢踏挣扎,却连一根线也未崩断。
窜出去的小鬼被狠狠摔在了地上,摔得头破血流,一边倒在草丛里的女魃赶忙忍着浑身的剧痛过来将他扶了起来。她伸手在小鬼出血的伤口处摸了摸,看着满手的鲜血,她害怕地哭叫起来。
“小鬼……你不要有事呀……小鬼……你不要有事呀……”女魃搂抱着小鬼,焦急地不成样子,她已经失去父母了,她不希望再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