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衣迎风飘飘,徐南一在黑暗中摸索着从竹屋里款款走了出来,天气逐渐地热了起来了,他在这竹屋里面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
当然天气热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他就是不想住在悬壶所了,不想让平时与他很是熟悉的人看到他最为落魄的一面。
他想要一个人住在、或者说是躲在这里,像一只受了伤的壁虎,独自一人忍受着痛苦,默默地在暗处疗伤。
“徐太医,我知道因为李瞳的事情,您一直都对我有敌意,但是还是要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求求您了……”。
兰珍看见徐南一从屋内出来,立刻便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颗能够救命的稻草,在即将绝望之时看到了希望。
她连连跪行到了徐南一的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衣摆哀求道,云兮已经被确诊是天花了,皓天、皇后以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日日夜夜地照料着,但是依旧没得好感,皓天不准她接近云兮,她完全不知道云兮的情况,只知道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地治疗与照顾。
越是瞧不见孩子,越是在心中胡思乱想,脑海里总是能够浮现出云兮那娇小的身体突然一下就冷硬了,她再不如同一团棉花般柔软,她总是带着嫩嫩绯红的小脸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不再哭,不再动,她的眼睛就这样闭上了,每当想到这个,兰珍就恨不得拿着尖刀一刀一刀地往心口上戳,那样也许会更为好受些。
故此,她将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徐南一的身上,她对徐南一的医术无比崇拜,可是皓天一直都没有派人来请徐南一过去,是的,他瞎了,也许他已经无法替人治病了,但是兰珍还是相信他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也许、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她想,徐南一应该比那些供奉着的佛主菩萨更靠谱些吧!至少徐南一还是个大活人,还能走动、言语。
不知在此处跪了多久,徐南一都是闭门不出的,跪在这里,与跪在佛主面前忏悔的滋味是一样的。
她无数次地忏悔,她无数次地请罪,她用尽所有她能够想到的办法去请求那些死于她之手或者因她而死的人们,请求能够得到她们的原谅。
但是无论她做什么,都是无为的,没有人回应她。
哭、跪、磕头、哀求,甚至若不是被人及时将她手中的剪刀夺走,可能她此时就是秃顶了;若不是时时刻刻地有人看着她,她也许已经用自己的命去赎罪了。
“珍妃娘娘,您如今可是贵为妃位的,怎能对我这个小小太医下跪,快起来吧!我已经折了一双眼,可不想再折几年寿。”徐南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朝着前方道:“旁边有人没?有人的话,快把珍妃娘娘带走,这是成何体统?”
环儿等人自然是在旁边伺候着的,可是珍妃不听劝,她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她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谁也不能去惹,谁惹谁倒霉。
“徐太医,您就帮帮我家娘娘,救救小公主吧!”环儿见兰珍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不忍心,也跪倒在地哀求,其余伺候的几名侍女也统统下跪哀求道:“救救小公主吧!”
“你们就是欺负我是瞎子,行动不便是吧?”徐南一来此处就是为了耳根清净,现在不说清净了,连起码的安静都没了。
“太医院只有我一个太医吗?”徐南一有些抱怨地问道,“我是太医,可是我不是神啊?天命所致,我能如何?什么起死回生?那都是同道之人吹捧出来的,我医术再高明,还能与阎王抢人?我不照样是看着自己的小师妹死在怀中无能为力,还不是眼睁睁地瞧着燕贵妃方消玉陨而无可奈何?”
兰珍自然能够听出徐南一这话中有话的,李瞳的死,即便不是她亲手为之,自然也是与她有干系的,她也的确因为燕贵妃病重之事而责备过徐南一,没料想此日会如此有求于他,好似一下子被扼住了命脉般。
“徐太医,从前诸多事宜都是兰珍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大发慈悲的原谅我吧!皇上与我都同意待云兮稍微长大些就送给您抚养,与您学医术,将后好将您的医术延传后世,她将后可就是您的徒弟了,就瞧在这个的份上,您就求求云兮吧!我知道您一定有法子的。”
面对兰珍的哀求,徐南一视若无睹,凭着记忆走到了院子里,青翠松竹下的石椅上,手摸索地碰到了石桌上放着一把古琴,不知怎的触动了琴弦,发出一声圆润的琴音。
“你别求我,当我求你好了,走吧、走吧!我就是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怎么去救别人,你们若非得将我看做是天神菩萨,那我也只能说我就是个泥菩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徐南一痴痴地笑了声,凭着感觉搏动了琴弦,刚开始还是音调慢而温婉,很是动听,扣人心弦,可是逐渐的便有一种“萧萧风雨无章”之感,那琴音越来越响,不像是在弹琴而像是在发泄,听得人刺耳。
“皇上驾到……”正在兰珍揪心之际,身后传来传告声,兰珍已经好几日不曾见皓天,因为他一直都守着云兮。
“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