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这个酸梅脏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男声传來,兰珍抬眼瞧着,只见一名侍卫服饰的男子半蹲着身子在自己眼前,总觉得这人熟悉,却一时半伙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是,”兰珍有些疑惑地问道,
“卑职护宫营无痕见过御女小主,”无痕拱手行礼道,兰珍这才想起,这不是当日出现在碧玺宫喝醉酒的侍卫吗,说來那日他也算是为自己解了围,
“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兰珍疑惑地问道,
“卑职在护宫营里犯了事,被调來看守碧玺宫,”原來是这样,冷宫也是要侍卫來看守的,
兰珍不由觉得很是不好意思,被人瞧见这般不好的一面,见无痕还跪着忙道:“你快起來吧,如今的我,连个奴才都不如的,”
兰珍有些自嘲地说道,无痕便起了身顺势扶起了兰珍道:“小主如今怀有身孕,肯定有很多想吃的东西,不知小主想吃什么,告知无痕便是了,无痕虽沒得别的本领,为小主您弄口吃的还是能够办到的,”
“我、我……”兰珍听他这般说更是不好意思起來,也在心中抱怨自己沒有忍住,想着从前她也沒这般贪嘴,果真是越是吃不着却越是想吃,
“总是听人说酸儿辣女,小主好似喜欢吃酸的,也许小主腹中骨肉是个小皇子,”无痕猜测道,
兰珍倒是沒得心情想这些,从前是她不想生,眼下这般情景却是想生怕是沒得机会生了,这漫长的禁足人日子,止不住那一日这孩子就保不住了,那这孩子滑胎之日,必定是她丧命之时了,
“让你见笑了,”兰珍苦笑了一声,又是俯身道:“上次的事情还未多谢、多谢吴大哥出手相救,”
无痕见兰珍行此大礼不由一惊道:“小主快快请起,小主是主子,无痕只是个奴才,承受不起,”
“宫中何人不知,我也只是个奴才,难为有人将我当个主子,”果真是难得了,
世间很多事儿都是可以选择,唯独出生不成,而令人难受的是她本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族千金,却变成了一个任人羞辱践踏的奴才,
“小主是皇上钦封的御女小主,只要小主您自身不妄自菲薄,沒人敢不把小主您当主子的,”无痕说着又是一拱手道:“护宫侍卫不宜与后宫主子多聊,卑职先行告退,稍后会命人给小主您稍些零嘴过來的,卑职告退,”
兰珍也不好留他,无痕想要转身离去,又停住朝兰珍道:“卑职并不姓‘吴’,卑职是个孤儿,自幼被选入了御林军,沒得姓氏,若是小主瞧得起就唤卑职为‘无痕’吧,”
御林军是先皇亲自建立的,故此很多人都是自幼就进入了御林军,参加训练,以保护皇室成员为己任,守护燕都皇城安全为使命,
瞧着无痕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很是伟岸正直,那日听他酒后吐真言,便也觉得让他是來看守这‘冷宫’的确是屈才了,可见这世间有多少不公不平,
强肉弱食,这就是这个世间的规律,
为何她待李瞳那般好,她却终究是听命于她人而谋害自己,为何翠娥又会被迫在保胎药里下花敷子残害她的骨肉,为何自己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为何丽妃可以随意作践打骂奴才,可以在宫中横行霸道、肆意胡为,哪怕皇后都要礼让她三分,
无疑都是因为这个道理,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与身边的人,不然就只有受欺负的命运,也不会有人敢依附于你,
兰珍忘不了李瞳临死前的话,她说这燕都皇城不是人待的地方,半点不由人,
她也忘不了太后临死前的话,她说作为帝王的女人如果不杀人,那就只有被人杀的份儿了,
从未像今天这样知道什么叫做“后宫”,树欲静而风不止,也许从她成为慕容皓天的女人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束缚在这个后宫里,永远也无法逃脱,
而在这后宫里,就会有着用无休止的斗争,
斗争里,要么胜,要么败,相信不会有人愿意当那个“败”的人,
只是、只是明白这个道理,明白得太过晚了,
曾经她认为自己是一只被人扯着线的风筝,往哪里飞完全不能自已,直到有一天,这根线断了,她竟然不知道未來在哪里,
沒有公主的命令,她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因为她从未为自己活过,
一切的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去年的三月,她初入宫的情景,不可预料的打骂叱喝、无缘无故的欺凌羞辱、无法抵抗的压迫作践,
南宫兰珍,你真的还要继续这样的命运吗,真的要在这个冷宫里了此残生吗,
就在这一刹那,好似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是宸妃的孩子,那个一落地就失去生命的孩子,
南宫兰珍,你本就不配生孩子,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想到在这宫中发生的一切,这本是暖意的六月却格外的寒冷,兰珍无來由地用自己的双手抱住了身子,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离自己而去,只留下她独自一人这样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