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望向趴在自己病床上的女孩子,她的头侧向自己这一边,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马尾有些歪歪斜斜,几根头发不听话的跑了出来。
这个世界太过美好,还好他没死,还好,他最终活了下来。
“任二,你没事吧?谁干的?”洪亮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在病房里面响起,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李静的脸在胳膊上蹭了几下,有些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来人之后迅速坐直了身体。海哥也在瞬间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叔叔好!”李静其实是见过任二爸爸的,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跟一伙人去任二家里玩儿的时候,任二爸爸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请他们去了当时市里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吃饭。
男人点点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爸,我没事了。”任二笑了起来,笑容少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却虚弱的苍白。
男人的脸转向海哥,肃杀的脸庞让李静隔了很远都能感受的到,他没有问怎么回事,但是海哥却低下了头,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声音有些卑微,“是任二平时打抱不平时惹下的一个人,现在应该已经在局子里了。”
“爸,你别怪海哥,是我种下的祸根。”任二看着老爸严肃的神情,急忙解释,这件事情确实不怪海哥。
李静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对他是如何受伤的并不敢兴趣,她只想他平安无事。
“叔叔,现在最重要的是任二没事,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李静这话一说出口,男人的脸色缓了缓。在海哥让出来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去。
“李静?”王西西叫着她,她一直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她转过脸来,声音平静,“任二被刺了。”却泪流满面,想起任二那条血红的白色T恤,她至今仍然觉得后怕。
灾难它在发生的当时带给你肉体上的痛楚,这并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它会在以后漫长的时间中给你带来精神上的折磨。
“啊?”王西西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森然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地把她按了下去。却望着李静,眼神复杂,“那,现在没事了吧?”
他没有问是怎么回事,李静却回答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任二说,在这条路上走,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想起他说这话时淡然的神色。
她粲然一笑,“不过你们放心,他现在没事了。”
看着李静满脸泪痕的笑着,王西西由衷地心疼,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了李静的身上,上帝他老人家应该是公平的吧,所以李静在以后一定一定会幸福的。
二零零八年九月一号,王西西踏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同行的还有宋森然。
两家父母挤在月台前拥挤的送行人群中,从来没有过的亲密。郑忠琴跟宋森然的妈妈似乎在一夜之间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后来王西西才意识到,两家的父母早在那个时候就默许了她跟宋森然的事情。
那时的她还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和离开的激动中,大大的行李箱在月台上拖出一场串的声音。她坐在火车上跟父母告别。宋森然坐在她的旁边。
前一刻的时候,宋森然妈妈还嘱咐着他:“然然,你一个大男生,记得帮西西拿行李啊,多照顾着点女孩子。”
火车上,王西西一路沉默。脑袋空空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想。
车窗外的建筑物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飞速的后退,只有列车在前行,像是一匹自由的脱了缰的野马一样。
城市之外是广袤的原野。田野里一大片绿油油的,是玉米。有时会路过山丘,像是捏起来的大馒头。
车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着一股方便面的味道。有小孩子的啼哭声,大人们打牌时的说话声。
王西西烦恼的靠在车厢上面睡着了。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平路上的时候,她就自己拉着行李箱,但凡遇到了台阶之类需要把行李箱拎起来的地方,宋森然就会让她走在前面,一个人拎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她的后面。
王西西站在出站的电梯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个人是一个人做的飞机吗,在陌生的国度,会不会很无助,有没有人帮他。他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
新生刚到学校的日子里,很多事情需要办理,王西西很是庆幸那段日子有宋森然,他总是会带着自己去陌生的楼栋,办理各种手续。
王西西曾经问过宋森然:“那个时候刚刚开学,你也是新生,怎么会对我们学校的布局那么熟悉呢?”
宋森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我都事先去问过别人,怕把你带错了,自己走了很多遍直到熟悉地记到了,才敢带你去的。”
王西西心里一片温热。
新生晚会的时候,宋森然把王西西叫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