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璞玥跪在榻前。眼眶通红。握着南璞瑾的手。不停地唤她。
“瑾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神色悲痛欲绝。低低地唤道。
诸葛逸仍抱着她。呆呆地看着她。而握着她的手。已经明显渐渐转凉。
她的脸虽瘦削了不少。却仍然美丽。眉目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似乎再过不久。她还会醒來。对他微笑……
医师将一件上衣盖在她的身上。对二人施礼回道:“太妃。王爷。复毕。公主须幠殓。”
鼻间忽地一酸。南璞玥泪水终于涌上眼眶。抱紧她冰凉的躯体。一发不可收拾。
诸葛逸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生生哽得他难受异常。
幔帐无力低垂。只有哭声在安静的寝室中回荡。这时。白融匆匆跑进來。见到室内的一幕。顿时惊吓到说不出话來。
本想说:外面乱成一团了。王爷快回去吧。可是以现在这种情况來看。他都不知是该继续办喜事还是马上着手办丧事了。
良久后。南璞玥六神无主的缓缓站起身來。对着榻上的人儿深深凝视了一眼后。终于哑着声音沉声说道:“幠殓。报丧。”
医师唤來了寺人。寺人们小心将她抬走。
抬到门口时。南璞玥忍不住唤道:“等一下。”
跑过去再次看了一眼。泪水瞬时糊满了他的视线。
最后再也不忍去看。无力的挥了挥手。 迷蒙中。那片光影越來越远……
婚事就这么搁着了。第二天早上。府内便挂起了白绫。
一眨眼的功夫。喜事改为丧事。不禁让人们众说纷纭。有的传言新娘是煞星。有克夫之命相。还有传言两人定是八字不合。所以导致命中遭劫。
对此。南璞玥完全沒心情理会这些。再说将军府。周将军可是被此弄的烦透了心。本來嫁女儿是何等重要和开心的喜事。这下可好。遇到这种冲喜之事。他还沒來得及抱怨。别人就先品头论足起來了。
而南璞玥在操办丧事之余。也不忘派人去送了话。
周将军当日收到管家带到的话。说是婚事虽不完整。但心里已经认定了她是妻子。所以不用担心。还有那些谣言。南璞玥只说是无稽之谈。根本不必去理会。
想到天灾人祸也是无可避免。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也沒有用。死者是大。索性不再插手。由了他们去。
月凉如水。星子皎洁。周乔坐在榻上。青纱飞扬。烛火暖容。早在昨日事发后。身上就换下了大红喜服。此时一身白衣的她。突然感觉自己是那般的疲累。吐出一口气。都是满满的辛酸和沧桑。
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不堪之事。仿佛一夜间变得更加成熟。有许多东西将她的心一一填满。什么都不想再想……
这一日。 白幡的长条在洌洌的寒风中飞扬。僧人嘴里颂念着祭文。绳子摩在碑上。窣窣作响。
南璞瑾的灵柩。被缓缓置入深穴。铭旌鲜明而凝重。
祭奠完毕。人们开始着手在墓穴中填土。
南璞玥站在一旁。安静地望着灵柩的面盖渐渐的被土掩住。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一片澄黄之中。
南璞瑾的小殓和大殓都是他亲手而为。整个过程中。他沒有流过一滴泪。而现在……他抬手向上摸去。有湿热挂在脸上。风吹干了一些。又淌了下來。
一块手帕递到他眼前。回头看。是诸葛逸。
南璞瑾去世的当日。婉太妃就病倒了。即便在重要场合出來。也是憔悴不堪之态。于是举行丧事的所有事务全部堆到了南璞玥的身上。此时。他已经一连几天都沒怎么休息了。顶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让人看了就心疼。
“我们回家吧。”诸葛逸对他说道。
他点点头。
见他回应。诸葛逸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回走。
怡心苑依旧如往日一样静谧。他沿着走廊向主室走去。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沒有。
天空灰蒙蒙的。如同这几日以來积在一起的愁绪。
室内。一切家具饰物还在。却显得空荡荡的。只因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再也不会站在屋内对着他笑了。
南璞玥在梳妆台前坐下。望着昏黄的镜面。伸手拂拭上去。薄薄的一层灰。从什么时候起。她都不再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了……
两步外。一张琴静静地摆在那里。孤独且凄清。这还是南璞瑾走前两天。她说想弹琴。她弹给他听了以后随意放在这里的。
殊不知她当时有多么拼命。南璞玥叹了一口气。将琴放在膝上。拨了拨弦。声音有些涩然。手指停在弦上。轻轻滑过。这一刻。深深地体会到何为物是人非……
南璞国557年。冬。浣怡长公主薨。享年十六。后追封为大长公主。
尘埃落定。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南璞玥有了自己的娇妻。南璞瑾与世长辞后。婉太妃伤心之余。不久后便返回了江陵。诸葛逸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开始忙起了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