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舞都是在六月中旬,到了月底,高智商和冯源等人从山上回来。du00.com他们购买了五百多棵铁杉木,花了不到一千金铢。
高智商笑嘻嘻道:“管事的吕哥是平亭侯的小家臣,徒儿给了他五十金铢,把上品的大木改成下品,一下就省了千把金铢。”
“幹的不错。”程宗扬把账册递给雲如瑶。
高智商涎着脸道:“这是……师母?真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就是天上的仙子也比不上!也就是这样的俏佳人,才好配上我师傅这样的好汉!哎呀!小紫姊姊!几天不见,姊姊比以前更漂亮了!就是月宫里的嫦娥,也比不上姊姊一根眉毛啊。”
“闭嘴吧!”程宗扬拿出两小串银铢,“百分之一的抽头,这是给你的。”
“谢师傅!”高智商以前手指缝里漏的都比这多,但这笔钱是他实打实挣的工钱,拿到手中感觉分外不同。
他拿着银铢叫道:“富安!富安!你个狗才!快来!”
富安溜过来,“衙内,叫小的什么事?”
“把这串钱送给爹爹,告诉我爹,就说我现在能自己挣钱了!”
程宗扬不禁笑道:“行了吧。这一串钱还值得送回去?路费都是好几倍。”
“那不一样。这是我挣的钱!对了,舞都的醋不错,富安,再买几坛醋送回去。告诉家里的厨子,每天中午晚上各做一道醋溜鱼,让我爹一吃就想起是儿子我孝敬的。他一开心,说不定还能多吃几碗饭。”
“小的明白!”
雲如瑶忍着笑,肩头乱颤。小紫道:“还有一串钱呢?”
高智商做了个抛骰子的动作,“我跟义纵约好了,今晚在七里坊玩几把。”他压低声音道:“听说城里的游侠儿们约好了,等明天新太守到任,要给他来个大的,今晚好好乐一把。”
程宗扬心头一动,“七里坊是什么地方?”
高智商道:“在城西。坊里都是做的贱业,乱得很。”
程宗扬起身道:“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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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坊在舞都西南角,似乎战乱之後就没有修复过,连坊墙都破烂不堪。坊内原本的屋舍大半残缺,留下的柱墙依稀能看出几分巍峨的气势,但多了许多歪歪斜斜的茅舍。板墙的缝隙中偶尔露出几道目光,都有着亡命之徒的狠厉。
高智商别的长进看不出来,胆子倒是比以前大多了。他敞着怀,露出瘦伶伶的胸膛,大模大样走在前面。程宗扬走在中间,敖润和刘诏一左一右跟在後面。有这两条大汉跟着,那些目光只盯了几眼,便退缩回去。
程宗扬唇角粘了两撇鬍鬚,眉毛也被小紫用炭笔涂浓。去七里坊少不得见到义纵,自己与他打过照面,还是被他亲手劫过,被认出来就麻烦了。这点伪装虽然简陋,但夜间混在人群中,也足够掩饰。
一名汉子蹲在一处破败的院墙边,见到众人过来,把手指放进嘴里发出一声唿哨,低声道:“小高来了!”
墙头的缺口处钻出一个脑袋,左右看了看,然後放下一道梯子,“快点!”
高智商爬上去,笑骂道:“刘铁臂,你还欠着我钱呢,什么时候还?”
刘铁臂道:“你怎么还带着生人来?”
“放心。这几个都是我的好友,刚犯下命案,从雲水游过来,逃到咱们这儿来的。”
“杀过人?”刘铁臂一抱拳,“好汉子!进来吧!”
众人从一堆倒塌的砖石木柱穿过,只见院中生着一堆篝火,几十名壮汉、少年聚在一起,不时发出一阵叫好声。
篝火旁,两人正在角力,其中一个鹰目狼顾,正是义纵,另一个是个满面虬髯的大汉。两人把臂躬身,较量片刻,义纵一声低喝,腰身一扭,将那名大汉甩到一边。
众人轰然叫好。
高智商一脸纳闷,“不是说赌钱的吗?”
义纵脸上的伤疤已经好了七八分,他一边用褂子擦着脖颈的汗水,一边走过来,对高智商道:“听说你杀过人?”
高智商跟他们混在一起,平常牛皮吹得山响,这会儿自然不能掉链子,胸脯一挺,“杀过!”
“好!有樁来钱的大生意,你幹不幹?”
高智商拍着胸膛道:“兄弟交情,义气当头!义哥!我跟你幹了!”
高智商连什么事都没问,就一口答应,这般义薄雲天,让义纵也大是佩服,“好汉子!我义纵果真没有看错人!”
他转身道:“各位兄弟!咱们舞都的豪杰侠士如今都到齐了,”他手一挥,“今晚共谋大事!”
众人纷纷道:“义兄弟!咱们都听你的!”
“舞都游侠儿,一诺为重,生死为轻!”
有人豪情满怀地放歌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髮耸,立谈间,生死同!一诺千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