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岗上,沈玉嘉瞭望着长龙般的行军队伍,嘴角不由浮现一丝苦笑。
鄢国历,天玉元年五月八号,颜芷绮率军五万,兵分两路攻打赵家,一路从登封进发攻打许昌,另一路直取汴梁。
此番进攻,无论成败,势必把百姓再次拖入水深火热中,每每想到这一点,沈玉嘉心情都是万分沉重,虽然他在上辈子时,也算上是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因为他感觉活着没派头,指望乱点,找到生活的意义,那怕战死沙场也不枉此生了。
可来到这里后,他发现事请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简单,乱了,他家就不得安宁,弄的妻离子散,当年在河阴做县令,目睹了太多希望太平,指望安稳过日子的老百姓,他想,如今豫州应该有很多如同河阴一样吧,若是他们也因为这场战争,再次卷入战火中,那将是多么悲痛的场景。
沈玉嘉感觉自己现在有很多面,一面是贪生怕死,只不过这一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消失了,另一面杀伐果断,但往往都是触及到他家人,他才顾不上手软,再有一面,便是如今的忧国忧民,这是最不像沈玉嘉的作风,但偏偏他就感觉这一面不知何时,已经狠狠烙印在自己的心窝里了,想要驱赶却无论如何也赶不走。
鄢国在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沈玉嘉不知道,以前的他,不知道就算了,懒得理会,可是鄢国与他的关系太密切了,元帅是妻子,皇母也是妻子,女皇则是女儿,若是鄢国亡了,那她们根本无法存活,沈玉嘉也只能帮到底,或许一辈子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这就像一条不归路,既然踏上了就别想着回头。
“皇父,大军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紫琛奉出现在沈玉嘉身边恭敬道。
沈玉嘉点点头,转身便向着山下走去,紫琛奉跟着一同下山,不过在临近山腰时,他看到皇父一脸平静,忍不住好奇道:“皇父不担心吗?”
“有何好担心的?”沈玉嘉淡笑道。
“虽说现在是赵家最脆弱的时候,但狗急跳墙,鱼死网破的道理,皇父应该明白吧,况且这时候,已经临近秋收,这一仗打起来,百姓们恐会直接造反啊。”
“造就造吧,最好打得天昏地暗,永无天日,既然我们帮不了他们,也只能拉他们下地狱了。”
“下地狱,皇父此言未免过重了,如今鄢国欣欣向荣,大半功劳可都是归功于皇父啊,又谈何下地狱呢。”紫琛奉摇头笑道。
“我本来就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我要做的,也只是在人间堕落而言,给人带来和平的,往往不是我这种人!”
沈玉嘉说完,忽然放声大叫,临近山下,牵过一马,便直奔洛阳城而去。
紫琛奉愣愣的看着沈玉嘉的背影,许久都没想明白皇父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从地狱走出来,在人间堕落,莫非皇父最近喜欢看佛经了?否则这些话咋叫人听了完全无法理解呢?
当沈玉嘉回到洛阳时,已经是傍晚了,他没有去洛河庄看善演,而是直接回到府中。
“啊,姐,姐……姐夫!”
沈玉嘉这才刚入房中,便看到里面一个大姑娘如受惊的小兔般,从茶几旁一蹦而起,惊慌失措的背着手,脸色是一下红,一下青的。
“你怎么在我房中?”沈玉嘉看着这位小姨子好奇道。
“没……没什么,只是听说姐姐出征了,我特意来看看她有没有忘带的东西。”
“哦。”
沈玉嘉心有所思,倒是没有注意小姨子的神态,径直走到衣柜旁,这可把颜芷蕊吓了一跳,身体也不自觉随着姐夫转动,始终保持正面看着他,双手却还是背在身后,不过在看到姐夫从衣柜里拿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将其打包好后,颜芷蕊不由好奇道:“姐夫,你干嘛?”
“我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谁说我晚上走,我只是打包好,方便明天一早离开。”沈玉嘉没好气道。
说完,沈玉嘉这才注意小姨子还傻傻的待在他房中,不由眉梢一挑,道:“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准备沐浴了,没事赶紧出去。”
“哦。”
颜芷蕊轻轻的点点脑袋,不过却不敢背身,而是一步步向后退,如此一来,也不知沈玉嘉是有意是无意,竟然直接脱掉外衣,这五月夏日,本来就穿的淡薄,这一件外套脱下去后,里面可是光溜溜的,顿时,一身健而不硕,强而不粗的肌肉暴露在小姨子眼中,这一身矫健的体魄,因为夏热的汗湿,弄的油滑发亮,一股男子气概表露无遗,可人家小姨子在军中呆了好几年,什么样的体魄没见过,但她还是被那一身狰狞的刀疤给深深震撼了。
那怕是从军十年的老兵,身上也不可能留下如此多的伤疤,而姐夫这一身伤疤是哪儿来的?
但瞬间,颜芷蕊突然双手一紧,把背后藏着的书都捏成皱巴巴了。书上封面几个“梅晓九戏玉将军”的字眼,似乎就如同此刻的场前,书中的男主人公,似乎就如同此刻的姐夫一样,因为征战沙场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