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南面百里外,一处黄河渡口旁,停靠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小型战船,为首的一艘战船上,一袭纤细甲胄包裹的颜芷绮,面无表情的望向滔滔河水。
“少夫人,现在是最后决定的时刻,是去豫州,还是青州,希望您能认真考虑好。”许高才走到颜芷绮身后开口道。
颜芷绮望着西南方,轻轻一叹,道:“从西齐传来的消息,相公直到现在还没回到西齐,十有八九被困豫州,虽然这是攻打东齐的最好机会,但是为了保证相公的安全,我只能攻打豫州了。”
许高才闻言,心下暗叹,沈玉嘉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到西齐,他们格外担忧,特别是颜芷绮,每次许高才都看着她带着期盼,打开一封封来至西齐的密信,最后又看着她一脸失落的回到屋中,便知道这信里,没有提及到二公子的消息。
东齐现在内乱外战不断,他们刚刚得到东齐赠予的三千战船与粮草,现在若是翻脸不认人,攻打东齐,定然会有巨大的收获,可是颜芷绮执意要的帮东齐攻打梁国,全都因为二公子的关系。
如今沈玉嘉究竟在何方,颜芷绮等人根本无法知晓,最后收到他消息的时候,还是一年前,从一名姓宋的老者口中了解到的,如今已经过去一年时间,从西齐传来的消息看来,沈玉嘉根本没有回到西齐,如此就不得不让颜芷绮担忧了。
虽然知道自己相公鬼主意多如牛毛,但是颜芷绮知道,倘若相公被梁国的人发现了身份,那么梁国定然会全力捉拿,届时相公的处境将会凶多吉少。
为了确定沈玉嘉还在豫州,颜芷绮不得已只能答应了楚苓君的要求,率军渡河攻打梁国。
曾经,颜芷绮自认为自己是理智的人,不会感情用事,特别是在行军打仗上,绝对不会为了私事而毁掉大局,可是当她一年来,从未收到相公的消息后,便无法淡定了,她时刻想要知道,相公究竟在何方,是否还活着!带着满腔的思念,颜芷绮率军南伐了。
从濮阳渡口到汴河,颜芷绮遇到数波梁军阻拦,不过在他们三千战船的强势压迫下,些须梁国水军何以阻拦。
颜芷绮的军队,其实并不善水战,可是为了迫切想要做的沈玉嘉的下落,她不得已只能硬着皮头一路杀出,直捣黄龙。
当梁国收到战报时,是即惊又喜,惊得是颜芷绮居然杀出来了,喜的是冀州最后的屏障之一,邺城将成为空虚,此时不夺取,更待何时啊。
短短十天里,梁国在冀州的军队,除了围困雍州的大军,其余各路小军便开始一波波聚集起来,逼近东面,本来还在围困雍州的大军,也逐步向后退去,仿佛随时都要把西齐在冀州最后的领土一起剥夺般,露出了饿狼口中的獠牙。
汴梁城外,汴河中,曾经是商船络绎不绝的河道,此刻居然变成了战旗林立,守备森严的水军驻扎地。
对于颜芷绮南伐一事,梁国格外重视,在收到消息的一瞬间,李晔便下达了一系列应付措施。
颜芷绮的军队,陆战能力悍勇无匹,若非后勤工作疏忽,导致军中粮草稀缺,弹药不足,否则当初尹天左根本无法将之困在邺城中。
可是现在有了东齐帮助,颜芷绮不会顾及太多,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面对这逃出牢笼的饿虎,梁国若不小心谨慎,缺胳膊少腿都是小事。
三日后,黄河与汴河的交界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随风渐渐扩散,这一日的清晨,黄河下游突显一排黑影,梁国的汴梁水军早已恭候多时,他们收到命令,誓死都要把西齐军阻挡在梁国地界外。
“少夫人,探子来报,这一次梁国为了攻打扬州,许多战船都被派到荆州了,而现在阻挡我等的,绝对不会超过千艘,这一场要不要强攻?”许高才走到颜芷绮身后问道。
颜芷绮站在船头,披风被烈风吹得呼呼作响,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面无表情道:“今日风势逆转,不宜强攻,传令下去,全军逗留一日。”
“是!”许高才闻言,心中一喜,因为他看出来少夫人并没有为了二公子的事请而昏了头脑,今日的确不适合进攻,否则就算击溃了梁军千艘战船,他们也要损伤一半,届时即便攻到汴梁城外,也无力攻城了。
颜芷绮的军队适合陆战,本来想要向东齐借道,可惜,楚苓君坚决不答应,倘若颜芷绮执意要在东齐的地盘下岸,那么将会被东齐视为敌人,届时可要收到东齐与梁国的两面夹击。
不得不说,楚苓君与颜芷绮谈出的条件,看似很诱人,实则处处暗藏杀机,只要一步走错,那么他们将会满盘皆输。
又过一日,风向依旧没变,颜芷绮继续下令逗留,如此一等再等,直到三日后,终于,风向逆转,颜芷绮终于下令攻击了。
自古黄河多冤魂,今日看来也不例外,天际才刚刚露出鱼肚白,西齐的战船就出现在了汴梁水军面前。
汴梁水军统帅康宏远,是一名年过五旬了老者,当他收到颜芷绮进攻的消息后,便阴恻恻的冷笑一声,道:“传令下去,敌进一步,我退一步,让他们路过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