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石室,其实只是个巨大的石槽,因为向着悬崖的一面是空的,并没有墙壁。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不见火蝉踪迹。
在石室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架子。这个架子用无数粗如手臂的黑色物件结成骨架,一道道黑色的长绳一端绕在架子边的许多辘轳上,另一端缠在架子上。几个人推动了辘轳,尽力把架子上的骨架拉弯,如满月状。在架子正中,正对着悬崖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滑槽。在滑槽上,放着一件怪异的事物。这件事物是个光滑的长柱,粗如人腿,长达两丈,顶端有个巨大的箭头形状,而其中部和尾部,在柱的腰腹位置,竟然生出两对斜翅,斜斜地折向后方。它的尾端抵在几根粗如手指的黑绳子拧成的一道粗绳上面,粗绳被几个辘轳绞动,已经向后长长张开,被固定在一个卡子上。
刘永胜不知道此为何物,只觉得那长柱像根箭,但是太大了,而且身上生有两对翅,极为怪异。
四个人抬着刘永胜,把他放在长柱的前端,面朝上,拿来绳子,一道道将他的身体与中间那对斜翅的根部绑起来,让他身体只在长杆上部。
刘永胜虽然躺着,但他看得见忙碌的几个人,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已经不像是人了,目光呆滞,脸和手因为脱水,都成了皮包骨头。柳军师、贾李逵、小六三个人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都生出了半寸长的胡子,围着嘴,黑黑的一圈。而方四除了一对眼睛外,脸上几乎也没有肉了,脸颊深深陷下去了,长长的头发乱草一样,散在头上,形似骷髅。
在这一刹那,刘永胜一下明白了,他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般向大家哀求道:“兄弟们,求求你们了,放我下来。求求你们了......”
贾李逵惨笑了一声说:“老大,看来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刘永胜点点头,哽咽说:“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兄弟,就放我下来。你们这样做,我无论是生是死,都恨你们一辈子。就算活下来,也会一辈子心里痛苦。”贾李逵又咧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军师打晕你,我们几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他急眼。他后来和我们一说,我们谁也没有反对。小六也没反对,是不是小六?”小六几乎站立不住了,他扶着架子,无力回答。贾李逵接着说:“我们才知道老大这么拼命盗墓是为了干什么。我们几个家里都没有什么牵挂,老大家里的女人还在等你回去。本来咱们都没有希望了,但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人竟然摆了这么一个大弓箭在这里。俺老贾是不认得,但是军师他老人家博古通今,认定它就是一个大弓箭,还说叫什么无敌机床弩。不过只有一枝箭。再说了,就算还有一枝,俺们也实在是摇不动了。”
说到这里,他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了,光张嘴,说不出话。
方四接口道:“老大,你交办我的事情我记得,但是没有办法帮你完成了,还是你自己去完成吧。”
刘永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道:“我刘永胜不是人,竟然认为你们要害我。像我这样小人之心,你们还对我这样干嘛?快放我下来!不然我骂人了!不管谁在等我,我都不要舍了你们。”
贾李逵也流下泪来,干哑地又发出声:“老大,从认识你以来,你就对我们像亲人一样,从来没有一点点不好。大家的命本来也都是你救的,我们平时想给老大做点事,却没有机会,今天刚好了了这个心愿。心里总欠债的日子不好过啊。”
柳军师也挣扎着过来,与刘永胜四目相对良久,才说:“老大,我们几个人的心愿已经给你用油布包好,放在你怀里。另外,选了一些从棺中取出来的轻巧的东西,还有那枚长衫前辈的红珠,都给你紧紧包好了,放在怀里。重些的,怕压得箭杆沉下来,没有给你带。如果老大出去,帮弟兄们了了这些心愿吧。还有,这箭射出去,前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箭能不能射到对岸也不知道。假如半道落下来,掉入岩浆里,老大切莫要怪我。”
刘永胜流泪道:“军师,我们一起或生或死不好么?就算我侥幸逃得了性命,我这一生还会有开心快乐的日子么?”
柳军师惨然一笑,不去反驳他。刘永胜无奈,又转向小六说:“这个可怜的孩子,也受我所累,丧在了这里。我真的是罪无可恕啊!”
小六似是回光反照般,又有了些力气,艰难地走过来说:“老大不要这么说,跟着老大之前,我只是个被人打骂、没人正眼瞧上一眼的野孩子,无父无母,到处乞讨。那次如果不是老大救我,早就被那财主家的狗咬死了。跟了老大后,对我一直关心照顾,像对自己的家人。刚进洞来的时候我害怕,现在不怕了,我也是心甘情愿这样做,算是回报老大对我的恩情吧。”
刘永胜长泪直流,没有话说。
贾李逵又嘶哑着说:“老大,我们也舍不得你啊,好想生死都和你在一起。你让我们这几个盗墓小贼活得像正常人,让我们有尊严,有感情。我老贾这一辈子跟着老大从没有后悔,值了。如果有下一辈子,我还跟着老大。”
这么好的兄弟,让刘永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只呆呆地看着大家,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