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谣言是钱氏着人传的,祈璨早就知道她的谋划,却隐而不发,等钱氏的人出手了,才在背后轻轻挑拨,就灭了这谣言,顺便抓出了钱氏的人脉。。
然后睿氏顺势说了那番话,旁人听着或许以为是给皇帝开脱,祈璨大概也真觉得他这嫡母、母后皇太后是向着他,内里隐藏的讽刺之意,怕没几个人察觉出来吧,
而这几人之外,祈璨的皇后袁氏也悄悄出手了。只是她既不是帮着将钱氏所传的谣言推波助澜,亦不是帮忙湮灭谣传,而是暗地里探查两宫太后的人脉——怕这袁皇后是不甘心头顶两宫太后这两座大山,想要开始对付分了她手里后宫大权的两个老太婆了吧?
偏此处还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袁皇后只顾着盯住两宫太后,没发觉她调度人手的时候,她的坤泰宫空出来的地方,已经被几个觊觎后位的妃子插进了手,好看的小说:。
祈璨的后宫……还真是不太平啊。祈瑧合上密报,交给了程允东令他销毁,心里越发对这个儿子失望起来。
外政他懒得打理,这人是喜好享受,祈瑧也只得认了自家当年选了个懒汉嗣君。然而这内务乃是他自家内宅事呀,祈璨竟然也不管——他只瞧着华盖宫寝殿他那一亩三分地?
难道他不怕管束不住奴才,奴大欺主,叫他再没有现在的舒坦日子?或是更甚,演一出前朝那般,太监宫女谋弑皇帝的荒唐戏码?
这些妃嫔们少有安分的,镇日争斗不停,竟敢朝祈璨的子嗣动手,他倒也不管,真是不把这些孩子当作他自己的骨肉了?且瞧瞧他的这些孩子,十年间夭折了五个皇子两个公主,这后宫比起当年建新帝的六妃九嫔还要更乱些呢。
还有这后宫大权,竟然分掌在两宫太后、皇后和贵妃赵氏四人手中,祈璨是想要制衡,也不能这样胡来——哪有皇后好好地活着,妃嫔却掌宫权的道理?而太后已经自称哀家,乃是先帝未亡人,就该清清静静地给先帝守孝才对,管什么俗务!
如此看来,他这后院一塌糊涂,乱成这样子,若非是祈璨无能,管不住这些后宫女子,那就是他……故意要看这些人蹦跶着互斗,以此取乐。
祈瑧明白祈璨的本事,也不愿意相信祈璨是毫无手段,连自己的妻妾都对付不了。
他只能面对现实,告诉自己,他这个儿子,不顾自己的骨肉儿女纷纷夭折,不顾自己的后继之人都被养成畏缩无能的模样,也不顾自己身边人何等心肠、会否图谋不轨,甚至是不顾自己每日睡下时的安危——就只是为了看后宫争斗,以此取乐。。
这……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性,才能成就这样的一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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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先前祈瑧以为,祈璨带他入宫,就是要为了对付他。试探之后,或许要软禁,或许直接鸩杀,总之是不会有什么善意。哪知道,进宫数日,祈璨似乎已经以什么手段,确定了祈瑧就是永宪帝转世,神情行至中分明透出熟稔,却完全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既不限制祈瑧行动,也不曾在衣食住行之中做手脚,每日繁复的赏赐暂且不提,只说他竟仍旧让祈瑧每日读书,而不是要将他养成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还特地点了中极殿大学士、如今的内阁首辅、袁皇后之兄袁和做了祈瑧名义上的老师,授业时,又叫翰林院掌院学士井徽,用宜济堂作为学堂书房,给祈瑧讲课——祈耀作为元后嫡子,也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更别提这井徽也只是陪衬,每十日授课,竟有六日是祈璨替了井徽,亲自给祈瑧讲学授书,若不是祈瑧心知肚明,他如今这身子绝对是当年他自己,亦即永宪帝留下的种,连他也要怀疑,祈璨这般殷勤,是不是真为了这“先帝遗腹子”其实是祈璨的私孩子。
而若说是看重,也不尽然。祈璨不限制祈瑧去哪里,却很在意祈瑧每日都见了谁。
那几个皇子皇女,一律不许他们前来拜见祈瑧,连行家礼的事也不提一提。还有两宫太后,即便已经不是嫡母,也该去见一见的,祈璨也全作不知。
且按规矩说,皇子、亲王之子、国公府嫡子,这是顶尖儿的贵族子弟,入学时都应该配上身份相称的伴读陪着读书,祈瑧已经是亲王,哪怕让六部尚书之子做伴读,也是恰当的,祈璨却似是忘了,宜济堂书房里,整日空荡荡的仅有祈瑧一个人捧着书读。
——这或许也是一种软禁?不让见外人,长久可不就养成了怯懦内向的性子,再略一挑拨,教歪了这人,就不足畏惧也。
祈瑧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试探一番才好,便自书页中抬起头来,对程允东道:“你去东殿瞧瞧,皇上下朝了没有?若是下朝了,就回来告诉我,我要去求见,。”
他话音未落,就听外间传来祈璨的声音道:“瑧儿找我有事?却是不用跑那一趟了,我已然来了——且说,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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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宫中自己的旧居,自然没什么不适应的,可祈瑧仍旧日夜渴盼出宫,不仅是为了宫外更自由些,没那么多人盯着,更是为了,祈璨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