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宝德六年二月廿八,二月的最后一天,宝德帝祈璨难得叫了大朝,在中极殿前广场上站了满朝文武,大臣公卿,然后却是凭空一个霹雷,宝德帝抛出了密王谋逆案。
密王祈珽,经由近身侍卫与内廷交通,布置下已废曹嫔为内奸,预谋以毒行刺圣躬,且串联官员,结党营私,伺机而动。
幸好皇上烛照圣明,间查此事,一举破获贼子歹心,废曹嫔,缉拿密王,就此牵扯出这一桩谋逆大案。豪门世家因此遭劫,连皇家宗亲也多有牵连,金尊玉贵转瞬做阶下囚。
京营与九门步兵之中,亦有密王势力,今已抓获裁决。内廷抄检,剔出内侍太监八十九人,宫人女官六十六人,俱为密王暗间,人数如此之众,足见密王诡诈野望预谋已久。
圣上宣诏,处置密王一党,为首者重惩,从者不过是为奸人蛊惑,如已悔过自新,则从宽施恩。谕令群臣,谨恭自身,慎重为人,切莫行差踏错,致使悔恨终身。
宣旨完毕,祈璨居高临下,看着众臣一张张脸,各具神态,有的错愕,有的惊疑,有的畏惧,不由得意兴阑珊。
此间再无人能为他对手,其他书友正在看:。
没有了皇父,连对手也没有了,还真是……没意思。
祈璨微微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那么干脆地杀了祈珽。早知今日,当时就该努力抑制住怒火,留祈珽一条性命,如今也能有个新乐趣。
当初皇父让人折腾戾王祈曈的那些手段,都挺有趣的,该在祈珽身上也比划比划。
祈珽那白眼狼,那养不熟的狗,让他死得太容易了些。
若不是他,当初皇父也不会……后来还敢让人造谣,传皇父的闲话!祈璨想起来,就恨不得此时祈珽又活转回来,能让他亲手割了祈珽的舌头!
永宪十年,那个让人借大旱传谣言,把祈瑜谋逆案重新翻出来,把祈瑜之死背后之事捅给皇父知道的,就是祈珽。
气死了皇父,他又让人毁谤,说皇父一崩天就下雨,是因为老天要降罚皇父——这祈珽真是不知死活,真是胆大包天!他也不怕如此造谣,日后下拔舌地狱!
果然不是皇父的亲生子,从血脉里就流着脏血!祈璨在查清当年之事后,想着往昔皇父是如何像对待亲生子一般对祈珽,祈珽却又是如何以怨报德,恩将仇报,顿时就难以抑制。
筹谋许久,终于将祈珽最后一丝势力、最后一根臂助也断了,他便忍不住,迫不及待将祈珽处死,送去见皇父于地下——倒要看那不知感恩的豺狗,有何面目敢见皇父!
杀了祈珽之后,祈璨才忽地灵机一动:可以用祈珽之事设个套,将以往那些看不顺眼的人都圈进去。
只说祈珽犯了某件事,是个小过,但放出话来要杀了他,那些与他有挂碍关联的,必定都会跳出来援救。
到时候只要是开了口的,都判他们是祈珽的同党,一个谋逆大罪就少不了他们的。所谓宗亲,不是历来喜欢亲近祈珽这建新帝嫡孙么?一起去地下好好亲近吧!
若是他们缄口不言,那也不错。就让祈珽背着秽乱宫闱的罪名死了吧,一个皇祖嫡孙,为了这样一个小过错丢了性命,也十足讽刺,对得起祈珽的人品。
而那些宗亲王爷们,既然祈珽之死他们不说话,以后也不必再于旁务上置喙了。让皇祖嫡孙死于“秽乱宫闱”如此荒唐可耻的罪名,料想这些人自此也没脸再开口。
顺便还可以牵扯上穆王祈暄惠王祈旭……祈璨早想找个什么借口,拿这两人开刀,只是苦无机会。这次祈珽之事,以这两王一贯喜好市恩于人的姿态,也不会不帮他求情吧?
连祈珽这样的人,他们若都要护下来,这两位皇叔也不必立在朝堂上了——他们不会觉得愧对皇父对他们的手足情深?
尤其是穆亲王,祈暄……若能借此机会,若能借此机会!即便他是钦封皇叔辅政王又如何?即便他王爵世袭罔替又如何?即便他是皇父爱弟又如何?
谋逆的罪名啊,就算是太子储副也要被这“谋逆”二字斩落马下!
更何况只是穆亲王而已?
想到此处,祈璨觉得分外可惜——祈暄他,怎么这次就不装好人了呢?怎么这次他,一句话也没有替祈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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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将穆王祈暄拉下水,这大约才是祈璨意兴阑珊,懒懒散散的真正原因。
不过转念一想,若穆王也死了,可就真是举目无人可入眼了,祈璨也就平息了遗憾。
今日大朝会,穆王祈暄和惠王祈旭却都称病没来,好看的小说:。惠王大概是真病得来不了,穆王么,想必只是为了避开这谋逆案的审判结果,才装作病了的样子。
既是这两人都不在,祈璨越发觉得没意思,挥手散朝,起身往寝殿去了。
永宪帝在宫中,惯常住着的是建极殿后头的华盖宫,华盖宫分东西两主殿,永宪帝旧年居所在西殿,处政书房宜济堂如今祈璨还用作办公读书之处,寝居却已经照原样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