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京城里都知道,豫王爷的这脾性……”
这脾性,荒唐、荒.淫,还不服长辈训诫,就是这名声?
京城里都知道,京城里都知道!
祈瑧简直快要被气死了——祈瑜、祈璨、祈琇,为什么他的儿子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
用力吸气,再缓缓吐出去,祈瑧勉力按捺住。他今日若被气死在这里,岂不是白费了这转世投胎的奇遇?他还有大计未完,大志未成呢!
闭了闭眼,再张开眼睛,祈瑧面无表情,淡淡地再道:“那今日豫王这事,也和他时常与那些下.贱.人混在一起相关?”
李贺新道:“可不是么。方才奴才们听说的是,豫王爷今日跟着吉祥班去串戏,是到山陕会馆搭台,王爷唱……唱铁凤娇……扮相太好,就被一个晋商看……看上了。那个晋商不知道王爷的身份,狗胆包天,就掳了豫王爷,豫王府的人就抄了家伙连忙过去救人。”
听这说法,豫王府的人这么熟于此道,且李贺新之流也并不为此十分吃惊,想必这种事情,大约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祈瑧缓缓合上双目,心下暗自有了决定。
说完了这话,李贺新自己抬手在嘴巴上打了一巴掌,道:“奴才谈论了王爷的闲话,要掌嘴才该!只是主子问了,奴才也不敢不答,主子您就罚得轻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讨好地看了看祈瑧。祈瑧此时早就气得太过,反而平静无波了,只点了点头,道:“这是哪里话来?我问你,你答了,却是很好。唔,你下去吧,等会儿叫人问问街面上的人,看豫王被抢回来了没有,再来答话。”
言毕,祈瑧朝后一靠,又坐回车厢里头,程允东连忙伺候着他坐好,放下门帘。
片刻马车又动起来,外头街市上吆喝的声音不停变换,渐渐过了外城,到了内城的街道上,那些声音都远了,再而就听不到了。
车中静得让人胆寒,程允东小心屏息,正祷告着盼快点回惠王府,却忽地听见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说:“传讯给豫王府上的人,今晚过来听吩咐。”
程允东心中一惊,不由得浑身一颤——说话的人除了他的主子,还能有哪个?
侧头看时,只见祈瑧坐得极为端正,目视前方,双眼之中宛如一片弱水深海,不论是什么,都要溺了进去,再也浮不上来。程允东更是不自主地畏惧,连忙错开了眼神。
然后就听那极轻极轻的声音继续说:“再让盛敬修来一趟。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些簪缨,到底是我的奴才,还是已经认了那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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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允东想要辩解两句,却只张开了嘴,就不敢再发出声响。祈瑧此时的情态气势,锐利如刀,压在人身上,重逾泰山,哪是他这样一个才十二三岁、入簪缨侍卫仅有一年的嫩苗子能受得住的?一时间他几乎要被吓昏了头,只能唯唯两声。
祈瑧此时已经定下了一百零八条手段,必定将祈琇收拾得外焦里嫩,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既然已有了计策,他也渐平息了心绪,敛起了怒火,再看旁侧程允东没毛鹌鹑一样瑟缩的样子,自然知道这孩子是被他吓坏了,也知道他是无妄受过,便和悦了面容,其他书友正在看:。
微微笑了笑,祈瑧才想说句安抚的话,却忽听得一阵吵嚷嘈杂,混着马蹄声从远到近,一会儿就挟裹在了这架马车周围。
然后便听得外面有个醉醺醺的声音,拖着腔调笑着说:“这表记是惠王府上的?是惠王叔的车么?还是哪位亲眷呀?”
这声音数年未听过了,可祈瑧仍能认得出来,正是小五祈琇。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回答道:“惠王爷重病在床,哪出得了门呐?肯定是亲眷。”
听这口气声音,必然不是自己这方的人,那就是祈琇的奴才了?这口气如此轻浮,说话时不知礼数,连回禀字样都不知道说,没规没矩——这就是小五身边的人?
可祈琇却好似分毫没觉得这人失礼,咯咯笑起来,道:“难得难得,遇见惠王叔家的亲眷。唔,我想想,惠王叔没儿子,婶娘是敕封诰命,出行不会这么简陋,那这个就是去年惠王叔接进府里的那个小婶子?听说虽只是个江南小官儿的女儿,可漂亮得紧呢!”
说罢他自己又笑起来,他的那些奴才们也跟着起哄,有的说“江南美人儿最多,个个都似柔水儿一般可人”,有的说“虽不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也别有滋味”,还有的说“王爷不是早就想瞧瞧了?今日倒巧,在这里遇着,王爷该请小王妃出来相见”。
若真是惠王的家眷,被这伙人如此戏弄调笑,就算是惠王的正妃,也要羞愤得除死无他了吧?幸好这车里是他!祈瑧冷笑,今日他们这两拨人撞上了,到底该算是谁倒霉?
他这表情吓得程允东又是浑身一缩,连忙低声劝道:“主子勿恼,别气伤了身子。叫人把他们赶走就是了……”
祈瑧却摆了摆手,面上平静无波,分毫不在意的模样,道:“赶走什么?他说的也不错,难得在这里遇上了,我不见见他,岂不是辜负老天爷安排下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