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劳,王爷自己珍惜。”
祈琇不再理会她,王妃也不好开口,两人相对无言。
幸而片刻后就有侍女捧上了果盘,上头放了两只小碗,碗里是切好了的,一块一块,大小正可以一口吃下的瓜,剔了籽,撒上一层蜜糖,瞧着晶莹剔透,看了就让人眼馋。祈琇厌烦他这个王妃,却不厌烦王妃院里的精致吃食,此时见了吃的才略缓了缓神色。
只可惜还没等他伸手去拿那瓜,门外却高声通报,进来了一个二门上传话的小丫头,祈琇这瓜就再也吃不成了——那小丫头匆匆忙忙福了福身,祈琇问话声还没落地,她就急急地说道:“门上来了个公公,说皇上宣旨请王爷面圣。圣驾此时在京郊行在,请王爷快些!”
圣驾不在城里,在西边的春溶园,这事儿祈琇知道。
也正是因此,皇上免了祈琇每日请安,让他每旬过去一回就好,怕路上日头晒着了他风吹着了他,闹得他身上不舒坦,皇上这个做爹的心疼。
后来皇上派了祈琇祈雨的差事,更是连每旬的请安都免了,只恐累着祈琇一分半点。就是想念了,皇上也是派人来问询祈琇身子如何,顺带着赐下一堆吃的玩的,补养之物。
怎么今儿却等及晚了,反而令人叫他过去呢?是出了什么紧要的事儿?
这么一想,祈琇心里也是一紧,生出了些不大好的预感。他一推椅子站起身来,三两下拽了身上的衣裳,捞了旁边挂着的,他方才换下来的正装朝服,也不顾上头沾着汗渍灰尘,只往身上一套,大步流星就朝外头走去。
走到二门,随手拉了个小厮,祈琇一瞧,却是方才替王妃传话的那个小六子。索性就是他了,祈琇只管吩咐道:“去隔壁,问他们家门房上,四千岁府上接了圣谕没有,皇上传他过去没有。若有,快点报来我知道!”
等他出了家门,却是不必下人们去打听消息了。隔壁家的府门也正打开了,里头出来一个人,也是急切的样子,正喝令人给他牵马过来,准备走夜路的行头。
那人也瞧见了祈琇,神色一怔,低声唤道:“小五!”
他声音虽轻,祈琇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走上前几步,握住了对方的手,也低声道:“四哥……你知道是什么事么?”
四王爷祈璨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今儿去陛见的时候,皇父还是好好的……”
祈琇勉强笑了笑,道:“未必是皇父出了什么事……兴许只是皇父传人的时候,正好我和四哥一道,遇得巧了。”
说着,他却又想起了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他书房花厅里等候的人,顿了顿,道:“咱们快去吧,等会儿城门关了,出不去城,还要去找步军统领通融。”
祈璨并未立即答话,直到听见一声马嘶,他才好像刚刚回过神一般,也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僵硬:“嗯,我这边已经备好了,你也快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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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春溶园在京城西边,离京不远,却也不近,其他书友正在看:。祈璨祈琇兄弟一行人骑马出城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也不敢奔驰太快,足足走了三个多时辰才到了春溶园门前,已是亥时。
春溶园门口守着皇上身边的太监,等祈璨祈琇二人一到,就连忙领着人进去,一路到了皇帝住着的清平殿,西厢皇上寝居前早候着了十几人,全都是奉召前来。
这情形,十年前祈琇见过一次。
那时候是在紫禁城里,他的皇祖父建新帝晏驾归西,龙驭宾天,传位给他的皇父,如今的圣上永宪帝,在寝殿寿元殿前,也是这么站着一群内阁大臣,辅政亲王。
然后,过了些许时候,从殿内走出来皇祖父最得用的拟诏大臣,带着哭腔朝众人说道:“皇上请诸位王爷、皇孙进去。”
进去之后,皇祖父躺在榻上,半合着眼睛,有气无力的,不曾说话,只微微摆了摆手,那个拟诏大臣就上前,取了皇祖父先前写好的诏书,展开来,念出了许多冠冕堂皇的话。
然后,就念出了祈琇的皇父的名字……
耳边忽地听到一个声音,祈琇猛地回过神,却听那声音说的是:“皇上请诸位王爷、皇子们进去。”
登时祈琇心中一沉到底,脚步僵硬在了地上,连手指都颤抖起来。
等他再能动弹如意的时候,他已经落在了最后头——不,还不是最后头。
最后头的,是他的皇兄,四王爷祈璨。
祈琇一侧头,看见祈璨站在他侧后,脸色惨白,两眼通红,竟是呆在了原地——他这副模样,真是如同被天雷劈了似的,祈琇有些意外,却又似乎是意料之中。
才想唤醒祈璨,他却径自朝前冲了过去,撞上了年纪老迈的皇伯父宗正令,两个人跌做了一处,旁侧的人连忙过去搀扶,祈璨才好似大梦初醒,略微恢复了正常。
朝皇伯父躬身道歉后,祈璨几乎是不顾风度仪表,奔进了殿内。后头王公大臣们都有些愕然,惟独祈琇,心中忽然间若有所悟——此时,最怕为时已晚的,就是这位皇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