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楚皇后已经语无伦次了起来。
一道闪电,破空而至。劈开了天幕,映照出一张白皙到透明的容颜。
澹台凰猛然一怔,看那人如同没有气息一般,静静站在远处听着,任由天上的雨水,打落在他的肩头。
那雨水,从他如画的眉眼,到俊逸的琼鼻,到抿成一线的薄唇。滑落下来,像是一副被墨泼了的水墨画,在这雨中一点一点的摧折。
这样的楚玉璃,一眼看去,令人心疼。父母的厌弃和恨意,使得他一个明明有父母的孩子,却如同一个孤儿,不……甚至连孤儿都不如,至少孤儿的父母,不会在抛弃了孩子之后,还心心念念欲致他于死地!
可这一切的发生,竟然都是这么可笑的理由!跟他半分关系都没有的理由。父亲认为是有了他的缘故,楚皇后动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所以恨不得他死。
母亲因为从他出生,自己面对的就是冷眼和波折,甚至还有鄙夷和唾弃,便从开始的视若珍宝,当成了毕生的耻辱。
他本该是楚国最尊贵的嫡皇长子,却也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变成了二皇子。从此便是父皇投毒,母后想抢夺他的一切,甚至还指使了莫邪推他入魔道……
命运对他何其不公!
澹台凰咬唇,看着他泛白的唇畔,不忍的偏过头,而这一抬头,又看见了屋顶的对面,坐着的那一袭黑衣的刚毅男子,他身边是百里如烟。都来了,今日当真是个热闹的夜晚……
楚长风静坐着,他看了一眼满身血迹的楚长歌,看了一眼已然癫狂的楚皇后,也看了一眼自己真正的大皇兄,那近乎是死了一样,站在大雨中的楚玉璃。最后握紧了拳头……
百里如烟戳了他一下,小声道:“大木头,你没事吧?”
楚长风松开自己紧握的手,随后抓着她的手,无所谓的笑了笑:“比起大皇兄和二皇兄,我一点事都没有!”
是的,他们一个生母被杀,却认贼作母,蛰伏这么多年想报仇却不知为何信念尽失。一个本该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最尊贵的嫡皇长子,带着所有的荣誉而生之人,最终却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失去了荣誉,健康,甚至还被自己的父母厌弃!
而他楚长风,虽不被父皇所喜,但父皇对他到底没有恨意。母后也从小疼宠。跟自己的两位兄长比起来,他算什么?
而那纠葛的楚皇,楚皇后和楚长歌等人,没人看见楚长风,也没人看见楚玉璃。
澹台凰转回眼神,看着他在雨里站了一会儿,像是一尊是恒定的雕像,静静站着。闪电一再破开,映照出他如雪的脸,她看见他浅淡的朗眸沉寂如同一滩死水。
雨下了遍地,一地凄冷,一地严寒。
澹台凰以为他会生气,他会埋怨命运不公,甚至是疯了一样的冲上前来,斥责楚皇和楚皇后对自己的残忍!毕竟不论换了谁,听到自己被父母厌弃是这样可笑的理由,也绝对无法镇定。
但,出乎她意料的,楚玉璃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任何容色的表情,在暗夜里虚化。
最后,转身走了。
他淋着雨来的,在听了这一切之后,没有失魂落魄的离去,反而接过了纳兰止手中的伞。
打开,撑起,一步一步的离开。
没有愤怒,没有埋怨,没有恨。也许是因为早已没了感觉,也许是因为他性格里的隐忍。
见澹台凰呆呆的看着楚玉璃的背影,君惊澜低笑了声,在她耳边道:“楚玉璃这样的人,善于隐忍。他如此,便说明,他已经有决定了!”
澹台凰沉浸在君惊澜这句话里,看着他月白色的身影缓步远去,在夜色中变成一个小白点,最后什么也看不见。
这场雨下的猛烈,解开了一些谜团,也狠狠摧折了一些人的心。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半分要停的迹象。楚长风没有走,楚长歌还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楚玉璃走了,举着一把伞离开了。
楚皇后几乎是说完了自己这一生想要说完的所有的话,所有想要勃发而出的怒气,在傻呆呆的坐在雨里,任由大雨冲刷着她的头发,冲刷着她的妆容,冲刷着这些年的爱与恨。
终于楚皇开口吩咐:“来人,给朕将这个女人带下去,打入天牢!”
彼年,他忌惮王家的势力,不得已只能容忍。如今王家早已不比往日,想要处置这个女人,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吩咐之后,楚皇后瘫坐在地上,也并没打算反抗,却忽然低声喃喃道:“楚昭德,你知道当年我为何会答应让玉璃做二皇子吗?除了因为你说的那些,也因为,那时候我爱你,我没有办法拒绝你的要求!”
楚皇听了这话,却是无动于衷,只冷冷嘲讽道:“被你这样的毒妇爱上,是朕的冤孽!”
“是吗?”楚皇后抬起头,痴痴然看向他,低声道,“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呢!你说多谢姑娘相救,你说我虽然蒙着面,却气质如兰,不看便知是绝色,令你一见倾心。早知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