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完颜虎和赵橘儿来到会宁后,望着十里废墟,嗅着漫天尸臭,赵橘儿早被熏得吐了,完颜虎则忍不住放声痛哭。她原也知道双方决战,死伤在所难免,却也没想到会宁会落到这般下场。这里毕竟是她娘家,她再怎么向着折彦冲,对娘家也不可能没有感情,吴乞买等对她再怎么差,毕竟血缘上的牵系还是在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完颜虎哭道:“当初打辽阳府时,也不过是死了一个宗隽,现在……现在却是死得连一个姓完颜的苗子也没留下!我回到南边去,怎么跟母后交代?将来我也死了,怎么去见我爹爹?”
赵橘儿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心道:“若是这会宁是大哥打下的,说不定不会如此之惨……”可这句话她却不敢出口。
但完颜虎却也想到了,忽然收住泪水道:“萧铁奴!没错!是萧铁奴!若这场仗不是由他这个煞星来打,而是二弟、三弟,那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赵橘儿心道:“可是如果不是六哥的雷霆手段,要这么快就把这一带打下恐怕也不容易,便是打下了,也未必能有现在这般‘干净’。”这句话她就更不敢说了!
不久萧铁奴引了大军来护驾,两个公主的左右侍从见他兵马众多都有些害怕,完颜虎却半点不为所动,抚摸着一具焦尸自顾自哭泣,等到萧铁奴走近,出声参见,完颜虎听到他的声音,陡然大怒,拔出一个护卫腰间的刀就劈了过来。
眼见完颜虎举刀劈来,萧铁奴也不禁骇然色变——若是在战场之上,千军万马杀来他也不怕,但现在要杀他的是完颜虎,这便大大不同。他不敢和完颜虎刀兵相见,只得左右闪避,极为狼狈。完颜虎的侍从不敢上前劝,赵橘儿不会武艺,也进不了刀圈,那边萧铁奴的护卫却拔刀卸了完颜虎的兵器,跟着用刀将完颜虎的脖子也架住了。
赵橘儿踏上一步,怒喝道:“大胆!你们造反么!”
方才跌倒了的萧铁奴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分别甩了那两个护卫一个耳光,叫道:“反了你们!”
刀虽然离开了脖子,完颜虎却冷笑起来道:“六叔,你打他们干什么?他们对你是忠心耿耿哪!今天杀得完颜虎,明天也杀得折彦冲!”
萧铁奴噗的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大嫂!大嫂!您这是说什么话!我是大哥的弟弟,可也是您的弟弟!这些家伙不懂事,您可千万别误会啊!我……我回头就把他们宰了!”见完颜虎还不解气,便跳起来转视那两个护卫,那两个护卫心中一寒,然而当萧铁奴拔出刀来时他们竟然不敢逃——就是动也不敢动!
赵橘儿在旁看见,心道:“七郎的这个六哥治军好厉害。”眼见完颜虎冷眼旁观,心道:“这事不好闹大,我虽然不是最佳的劝告者,但现在也只有我说得上话了。”忙出口道:“且慢!”
萧铁奴回过头来道:“这位就是七弟妹么?弟妹你等等,待我杀了这两个奴才再来跟大嫂、弟妹赔罪。”
赵橘儿道:“他们犯了什么错?若是没有犯错,六哥你便不当说杀便杀。若是有犯错,那当依军法处置,也不能说杀便杀。”
萧铁奴愕了片刻,说道:“他们冒犯了大嫂,这便是死罪!”
赵橘儿道:“不然。方才大嫂急怒攻心,所以才有过激之行,可惜我没武艺,要不然也要阻止大嫂的。这两个人阻止大嫂,本来没错,不过他们却错在不当对主母无礼!知将不知君,这一套在战时行得,在军营战场行得,却不能在战后也如此,在军营战场之外也如此!”
萧铁奴心中一凛,忖道:“老七哪里找来这么个婆娘,和他一样啰唆难缠!”口中却道:“若是这样,七弟妹说当如何?”
完颜虎怒道:“橘儿,你跟他啰唆什么!”
萧铁奴一见完颜虎暴怒,赶紧跪下道:“大嫂,你若真不原谅铁奴……现在大哥还没来,我不敢自裁谢罪以致误了大事,但若大哥来了大嫂还不肯原谅铁奴无礼,那……那铁奴除了一死,就再没其它法子了!”
完颜虎哭道:“无礼?若你只是对我无礼,我会计较?可你……你把我的亲人都杀光了!你把我的老家都烧光了……你……你叫我……叫我以后……”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只是呜咽。
萧铁奴伏在地上道:“大嫂,若是说战场之事,那真是没办法了。一来当时我不在会宁,正在南边对付宗磐;二来仗一打开,我也真是没法子告诉士兵,谁该杀,谁不该杀。千军万马之中,便是父子也不能顾及,何况敌人!”
完颜虎怒道:“敌人……就算是敌人!我汉部自起兵以来,有这么屠杀、焚城的么?若是这仗由二弟来打,或者是由你大哥来打,便不会弄得这么惨!”
萧铁奴眉头微微一皱,抬头目视众侍卫、兵将道:“你们退下!”
他手下的人退了下去,两位公主的侍从却还不动,赵橘儿道:“你们也退下吧,”他们这才退下。
周围再无第四个人,萧铁奴这才沉声道:“大嫂,现在没外人,我看七弟妹也是不糊涂的,我便将话摊开来说!没错,这会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