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中,燃烧着的火把,不时啪啪作响,被衙役从牢房中提出朱成康,跪在地上默不作声,胤祯坐在上首,齐世武陪坐在旁,其余人等则全被遣了出去。
朱成康自知罪责难逃,这时面对胤祯显得格外坦然,倒是陪坐在旁的齐世武,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胤祯前些日子才毒发过,身体如今依旧未能大好,这时看起来不免有些病恹恹的,整个人无力地斜挨椅背上,看起来完全是幅无害样,可不知道为何,朱成康心里总觉得眼前这十四阿哥,并不像表面看似的无害。
“齐大人把你刚才看过那本帐簿也给他看看。”胤祯对齐世武懒懒道。
“是。”齐世武答得虽然干脆,可站起步伐却很是迟疑。特别是去到朱成康面前时,递出帐本的手都颤了。朱成康仰首望了眼齐世武,这才把帐簿接过,马上翻开细看,不过看了两页,已经神情大变,按理说他既已问罪,就不应该还会害怕,可等朱成康一页页把帐簿看完,双手捧着那本帐簿,整个人都僵了。
胤祯这时一下坐正,厉声喝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我问你,你可知罪!”
还没等朱成康反应过来,原本站在他身旁的齐世武,已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下官知罪,十四爷容禀!”
“你们两人沆瀣一气,伪造单据,擅改地丁银钱帐本,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这事干得很漂亮!?我问你们,你们这是至朝廷于何地!视君父为何物!你们这是要反了,是不!”胤祯一口气说完。
齐世武顿时被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不断叩头,朱成康这时也醒了过来,马上把头叩到地上道:“不,这一切都是罪臣的过错,齐大人不过是想为朝廷惜才。”
“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狡辩!你们以为巧舌如簧,就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现在你们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齐世武,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朱成康,你是不是想九族齐诛!?”胤祯说到最后,杀气腾腾,齐世武被他吓到全身发软了,趴在地上根本不知该如何从头分辨。
朱成康看得出胤祯并非虚张声势,胤祯目光中透出的杀意,叫人不寒而悝,直让他想起从前在野外,曾经见过的嗜血猛兽,也是到了这会,朱成康才终于意识到,他不能再对胤祯兄弟隐瞒真相,要不是他非但护不了那些一心为民的清官,还可能把所有人的命都搭进来。
等朱成康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将整桩案子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过后,胤祯只挑了下眉说:“此次的钦差是我四哥,他为人向来仁厚,此案还得由他来发落,你们这随我去见他吧。”
到了这时,朱成康和齐世武哪里还敢有自己的主意,还不是任凭胤祯说什么是什么。胤祯连夜把朱成康与齐世武带回小花园,朱、齐二人在胤禛面前,再又一五一十地把整个案子说了遍。原来皇帝这些年来,接连南巡,为了迎驾,江南的地方官员,这几年是花钱如流水,其他书友正在看:。原先只要多等些时日,亏空还是能勉强补上,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上年雨季来得特别早,各地受灾连连,等到地方奉旨开粥厂,那些被亏空掉的米粮缺口就显现出来了。
为了不让百姓挨饥抵饿,有些官员开始动用刚收上的地丁银,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下,亏空的缺口越来越大,恰巧又有科道偶然得知了江南的情况,原是准备弹劾江南的官员,朱成康就是其中之一,亦是其中品级最高的一个,而透过同年得知此事的朱成康,在反复思量后,找上了齐世武。作为一省巡抚的齐世武,出于自身的考量,便答应了朱成康做这场戏,希图能通过这一桩案,一来暂且将科道的口堵住,二来也将江南各处的亏空,在帐面上平去部分,好让那些官员尽可能在几年内把亏空补上。
但这一切在不明真相的朱成康家人插手后,事情便开始朝着所有人都预料得不到的方向发展,在杭州灵隐寺外跟踪胤禛他们的人,其实是齐世武派出的。他们知道钦差的身份,很轻易就判断得出飞来峰上的钦差是假的,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捕,后来胤禛露出身份,他们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命侍卫把齐世武与朱成康押下后,胤禛捧着旁边几上热茶,坐在位置上,望着几上摆着的案卷,默默不语。胤祯坐在一边,也没说话,他知道胤禛在想什么,一边是明正法典,一边是为朝廷惜才,虽说齐世武与朱成康确实有罪,可归根结底亏空因南巡而起,皇父甚至还有他们,难道在此中就没分毫责任?再说那些官员一再亏空亦是为了当地百姓民生,是不是也应该体恤其难处。
直到手里那碗茶发凉,胤禛也没饮过半口,胤祯就一直陪在旁边,直到窗外透入丝光亮,想到胤禛一夜未睡,胤祯就觉不舍,轻轻叫了声:“四哥,天都亮了。你要不先去歇歇。”
胤禛一下从沉思中醒来,望了望窗外,站起伸了个懒腰,转头望着同样熬了一夜的胤祯,有些不悦道:“弟弟你怎么也不去歇息。来来,快去擦把脸,上床歇息去。”
说着胤禛就拉起胤祯往卧室里走,胤祯没反对只问他:“那四哥是否与我一道安置。”
背对着胤祯,胤禛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