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爱情,或许真的一文不值。尤其是当它,面对权力之争的时候。”玄云子微然一笑,说道,“但我想每个女人一生之中,至少也要有那么一次,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不然等到我们人老珠黄甚至行将就木的时候,连一段可以拿出来细细品味的回忆,都没有。”
“你在讽刺本宫?”武则天脸色一沉。
“我是在羡慕太后。”玄云子淡然一笑,“你很幸运,你遇上了天底下最爱你的男人。他什么都愿意给你,甚至包括这一座大好河山。”
“够了!”武则天脸色骤变,“你走吧!”
玄云子微微一笑,既没害怕也没有走,依旧平静的说道:“我会走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背叛太后。就像薛绍一样,他也从未想过要背叛他的国家。我们都只是想要去做一些,我们的份内之事。”
“难道本宫一直都在阻挠你们,不让你们去干份内之事吗?”武则天大声质问。
“对。”
武则天愕然,“玄云子,你竟如此胆大?!”
“若非如此,太后又怎会选中我呢?”玄云子仍是相当淡定的微然一笑,“薛绍是忠臣,是英雄,还是胸怀热血勇于担当的忠臣和英雄。他有足够的能力做一个好尚书,甚至是一个好宰相。但是他厌恶政治,厌恶充满仇恨、阴谋、自私和狭隘的政治。所以,这个朝堂并不适合他。”
“……”武则天睁大了眼睛瞪着玄云子,像是愤怒,又像是震惊。
“因为在他的心中,国泰民安才是最大的政治。”玄云子继续道,“你让他在神都这个富贵温柔乡里坐看疆土沦丧,坐看他的袍泽弟兄纷纷带着不甘和愤怒死去,本就是这世上最残忍的折磨。所以,他走了。”
“这些,全都是他亲口对你所说?”武则天问道。
“他从未提过。他甚至都不大愿意跟我说话。”玄云子微微一笑,笑得颇有几分自豪,“我以为,被薛绍视为母亲、老师和伯乐的武太后,会是这世上最了解薛绍的人。但没想到,玄云子这样一个很招薛绍讨厌的女人,竟会比武太后了解到更多。”
“……”武则天咬牙,拧眉,无语。
“聪明如太后,怎会如此呢?”玄云子微笑,摇头,“究竟是什么,蒙蔽了太后那一双雪亮的眼睛?”
“如果说够了,你就走吧!”武则天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转过身来双手扶着凭栏,淡淡的道,“本宫今天,不杀人。”
“太后既然不杀我,那就好人做到底,请再赐我一件东西。只有带着它,我才有脸出现在薛绍的面前。”玄云子说道。
武则天脸色很是一沉,“你很能得寸进尺!”
“这件东西,我想太后会乐意相赐的。”玄云子仍是淡定无比的微微一笑,“韦待价丧师辱国,百死莫赎。河陇危机,唯有薛绍才能力挽狂澜。太后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改命薛绍为提点陇右道诸州各府兵马的行军大总管,也好让他名正言顺的去领兵作战呢?”
武则天眉宇一沉,“说下去。”
“薛绍是出走了,但他并非是叛国,更没有背叛太后。”玄云子说道,“一纸任书,不过几滴笔墨三尺绢帛而已。就让玄云子将它带到薛绍面前吧,将来若有重逢,太后和薛绍也好面对彼此。太平公主,也不会从此陷入痛苦之中。”
听完这番话,武则天转过头去眯起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夜空,低声的喃喃自语道:“如此简单的事情,我竟然需要玄云子的提醒才会懂得怎么去做……稚奴,难道我真的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双眼?否则,我又怎会变得如此的愚蠢和迟钝了呢?”
河陇,延昌县。
虞红叶奋尽全力,亲手拉开了两扇沉重的大门。
“公子,全在这里了。”虞红叶拍着手喘着气,带着笑说道。
薛绍走进大门仰头看去,粮食衣被堆积如山,一眼看不到头。
“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仓库。”薛绍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虞红叶,大唐的史书上,应该有属于你的一页。”
虞红叶抿然一笑,“公子说笑了,红叶只是一介商女,哪能留名于青史?”
“哪怕,只是一介商女。”薛绍扭过头来看着虞红叶,认真的说道:“你也比很多的宰相王公,更具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