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过誉了。”薛讷人如其名,神情总是有些不苟言笑的木讷,为人更是谦虚谨慎,忙道:“我资质粗陋德行浅薄,更没有什么带兵的经验。恶来将军离开一日,薛某勉为其难就将朔代守上一日。恶来将军何时回来,薛某马上退位让贤,绝不多留片刻!”
程务挺哈哈大笑,“迂!!”
薛讷直愣神,无言以对。
薛绍笑道:“好了,你们两个爽快人大可不必像妇人一样的,将这点事情说来说去。恶来,我们该走了。朔代交给薛讷,你我总能放心!”
“少帅的话,说得通透。”程务挺抱起拳来对着薛讷和他昔日的袍泽长长的一拜,“拜别诸位,程某走了!”
掉转马头挥鞭扬尘,程务挺独自一骑率先奔走了,速度极快。
薛绍轻笑了一声,与薛讷等人抱拳道别,拍马追上。
薛讷驻马看着薛绍一行人扬尘而去,轻声的叹息,“此一别,又何时再能相见?”
……
七日之后,在并州都督府盘桓了两日善后军政要务的河北钦差薛绍,正式启程赴往京城。早在三日之前,薛绍让麾下的两名佐将党金毗与郭大封率领右卫的五万步骑,先行一步开拔回京了。
此时扬州的平叛也到了尾声,李孝逸的大军一鼓作气彻底击溃了叛军主力,徐|敬业和他叛乱集团的核心人物非死即俘。徐|敬业这个成不了气候的暴发户,在倒霉失势逃亡之时,被他身边的心腹之人割了下人头送给了李孝逸。
短短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徐|敬业发起的这一场袭卷江南半壁江山、至大唐开国以来最大的武装叛乱,来得猛烈去得飞快。期间还有首席宰相裴炎的落马倒台,河北危机的尘嚣喧起与无形消弥。
这三件足以改变中华历史的重大事件,薛绍全都亲身经历或者是亲自参与了。
骑在马上走出并州城时,薛绍禁不住回头看了看这一座饱经沧桑的太原古城,恍惚之间有种感觉……眼前的一草一木、当下的每时每刻,都是历史!
一路无事平安南行,薛绍一行人已然抵达了黄河飞凌渡。这里是河东地带进入关中的,必经之路。过了飞凌渡就将进入洛州境内,也就离东都洛阳不远了。
此时天色已晚,薛绍等人按例投宿于官驿歇脚,并且要在这里联络地方官府的人安排船支,渡他们过河。可是方才走进驿站,薛绍就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他不该看到的人——郭大封!
“你不带兵回京,在此作甚?”薛绍隐约感觉有不妙,上前斥问。
郭大封吞吞吐吐的一脸难色,连忙将薛绍一人请到了辟静之处,小声道:“末将在此专等少帅前来……有件事情,相当之棘手!”
“何事?”
“南岸有无数军队把守渡口并扣押了船支,不让我军渡河!”
“什么?!”薛绍闻言心头火起,怒道:“谁敢如此大胆,阻我右卫王师的行军之路?你和党金毗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会在自己的地盘之上如此吃鳖?!”
郭大封一边咧牙一边挠头,尴尬不已的小声道:“换作是一般的人,料也没有这等熊心豹子胆。但对方既然是敢于拦截……就不是末将和党金毗能够抗衡的了!”
“少跟我拐弯抹角的废话——谁?!”河北一行让薛绍的心情相当的不爽,没成想回程之时又出这样的妖蛾子,他的语气已经很是不耐烦。
“黑齿常之!”
“哦?”薛绍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冷静了许多,脑子里也开始了飞快的盘算——黑齿常之镇守河源军防范吐蕃,职责重于泰山轻易不会离开。他怎么会率领军队出现在了飞凌渡,并且拦住了我军的行程?!
思索了片刻之后,薛绍心中斗然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来——武则天!
除了她,还有谁能挪动西疆的擎天玉柱黑齿常之?
除了她,还会有谁如此多疑在飞凌渡这样的地方驻军,先把河北来了个未雨稠穋的提前防堵?
“……就是她,没错了!”薛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忍不住说声来。
郭大封连连点头,“没错,就是黑齿常之!”
“就是个屁!”薛绍没好气的道,“有没有打听,黑齿常之想干什么?”
“北岸已经一艘船都没有了,我们过不了河,一切也就无从打听了……属下无能,少帅恕罪!”郭大封惭愧而尴尬的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缩着脖子,看那情形就像是活怕了当场就被薛绍一刀砍去肩膀上的六斤半。
薛绍深吸了一口闷声怒瞪了郭大封一眼,都懒得骂他了。同时薛绍的心里再也清楚不过,郭大封不是过不了河更不是探查不到,他只是害怕打听得太多而一脚踏进了他不该踏进的漩涡里。此前险些牵扯到裴炎的事件之中,这早已经让他和党金毗二人变成了惊弓之鸟。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连夜给我弄一条船!”薛绍如此道,“明日天一亮,我就亲自过河去会一会那条名叫黑齿常之的,拦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