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救月牙。”铁苋泣下如雨,几度哽咽,低低的声音像裹着数层浓雾。
织云含泪相劝:“我知道你同她们亲如姐妹,可月牙是薛府的丫头,白纸黑字,你去了又能如何?只怕门都进不了,徒惹哀痛,何苦来哉?”
铁苋涕泪交流,大声嘶吼:“小玉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月牙也遭此毒手。”
织云一窒,心狠狠地抽了抽,少顷啜泣道:“即便如此,我们也是有心无力,一日为奴,终生为奴,至于好歹,单凭主子的喜恶与品行。”律法如此,就算反抗得了主子,反抗得了制度,反抗得了权势,反抗得了所有人吗?
“我不管。”铁苋趁机在悲痛中不能自已,理智全失,一把甩开织云。
“唉……等等我。”织云剁了剁脚,无可奈何地叹了声,仓忙追去,须臾,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一路快奔,到了飞星阁,进了屋,直接跪下。
“王妃,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月牙,小玉已经被薛老爷折磨死了,再不救月牙的话,她也会死的。”织云泪流满脸,苦苦哀求。
叶泠眉头微皱,露出几分不耐烦:“此事我已知晓,却爱莫能助。”
织云一慌,跪着移到叶泠跟前,抱着她的腿,哭天抹泪:“王妃,你总说自强方能自救,我们何尝不愿意自强,不愿意自救?但主人不允,世人不允,国法不允,签卖身契的那刻,就注定我们没有反抗的权利,只能逆来顺受,别无选择。可丫头再下贱,也是条人命啊,我们可以不要尊严,不要自由,却不能不要命啊!”
叶泠骤然愣住,沉吟片刻,长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
“并非奴婢有意为难,实在是走投无路。”织云无助地望着叶泠,眼睛鼻子早已哭得通红。
叶泠轻轻颔首:“我明白。”不然你早来找我了。
“王妃……”织云迟迟未起,泪眼汪汪,既惴惴,又期盼。
叶泠从身后掏出清王妃的令牌:“你且把这个拿着,亲自去薛府走一趟,薛老爷他们见了令牌,定会有所顾忌,短时间内必然不敢再为难月牙。”
“谢谢王妃。”织云接过令牌,朝着叶泠叩了个头,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当织云赶到薛府时,铁苋被两个彪形大汉一头一脚“噗通”丢到了街上,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晃了晃拳头,恶狠狠地威胁:“快滚,再闹就打断你的腿。”
铁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刚要上前就被织云扶住了,。
“别急,我有办法。”织云说完走到门口,掏出令牌,摆出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我是清王妃的贴身婢女,特奉王妃之命来找贵府的丫头月牙。”
两大汉仔细一看,见令牌不假,立马点头哈腰。
“姑娘且等等,我这就进去通传。”黑得像炭的彪形大汉即刻钻入了门内。
铁苋小声唤道:“织云……”
织云走了过来,附在铁苋耳旁一阵低语。
“谢谢你,织云,我……”铁苋感激不已。
“要谢去谢王妃,我可不敢鞠躬。”织云笑着挽起铁苋的胳膊,“待会你跟我一起进去,虽然不能把月牙从薛府带出来,起码能让她的日子好过点。”
“如此已经很好了,回头我就去叩谢王妃。”铁苋感恩戴德,经过一翻闹腾,她总算恢复了理智。
约莫两分钟后,黑得像炭的彪形大汉出来了:“姑娘请进。”
织云仰头挺胸地往里走,见两个大汉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铁苋,疾言解释:“她也是王妃的贴身婢女,不过心急,提前来了。”
大汉慌了,拱手致歉:“姑娘,刚才得罪了。”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铁苋厌恶地睨了他们一眼,便随着织云进了府。
紧接着迎面走来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三十上下,一脸假笑:“我是薛府的总管,二位姑娘是王府的人吧?这边请。”织云和铁苋对看一眼,跟着他往北而去。
总管笑眯眯问:“不知二位姑娘和月牙是什么关系?”
铁苋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织云就扬声道:“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我们王妃很喜欢她的手工,经常让她做些小东西。孰料,后来一时不察,她竟被三夫人卖到贵府,王妃十分惋惜,又不好夺人所爱,只能作罢。不想,昨日看到月牙做的小竹篮,睹物思人,唏嘘不已,王妃这才差我们前来,看看月牙过得好不好,另外再请教些手工上的活计。”
还是织云聪明!铁苋松了口气,点头附和。
“原来是这样。”管家浅浅一笑,做恍惚状,走了两步,忽而歉意地扯开嘴角,“不知姑娘可否把王妃的令牌给我瞧瞧?”
见了铁苋露了几分怯色,管家直了直身子,别有深意地咳了咳:“想必你们也听说过,经常有些打秋风的贫贱胚子借着王公贵族的名声在外面招摇撞骗,我们不得不防,若不慎让歹人蒙混了去,府上破财是小,还会影响王府和王妃的名声。”
铁苋面色猝凝,眼皮窘迫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