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金瓶梅跟我说这些,我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奇怪的人。他说的那个眼睛非常厉害的人,有个同样奇怪的姓,姓槐。
“是你朋友?”我问道:“眼睛有多厉害?为什么叫地眼?”
说起这个的时候,金瓶梅淡然的神色里,出现了那么一点点黯然,其他书友正在看:。我觉得,其实他这个人的性格跟他现在从事的“职业”很不协调,不管他的神情多镇定,我能看得出,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只不过他比我会控制情绪而已。
“算是朋友吧,不过他已经不在了,就不多说了。”金瓶梅不想继续说这个姓槐的朋友,不过他解答了我的问题。
他所说的地眼,并不是一种规范性的称呼,就是圈子里的人叫出的一个号。能成为地眼的人,一般都是天赋异禀,从一出生开始,就被选中,然后放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养,或者是把屋子的门窗都封死,里外两道门,有人进出的时候,光线照不进二道门。
传说刚出生的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能看到成年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培养地眼,其实就是把他们这种从母体中带来的特性一直保持下去,不至于消退。这很困难,从出生就不见太阳,小孩体内的阴气重,身子弱的一塌糊涂,就算能活下来,身体注定先天不足,不会长寿。负责抚养地眼的,都是瞎子,因为地眼在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是不能看到大人的眼睛的。
而金瓶梅所说的那个道上唯一的地眼的师父,就是从小把他养大的瞎子。
“那老头儿据说望八十了,脾气可能有些古怪,不好打交道。”金瓶梅给我倒上酒,说:“我正好找他有点事要问,你可以跟着,让他顺便看看你的眼睛。”
“梅哥,你这不是瞎胡闹吗?”我真有点大了,把平时背地里称呼金瓶梅的绰号直接喊了出来:“瞎子,能看见东西?”
“你不懂。”金瓶梅摇摇头:“有时候,人看东西并不一定非要眼睛。”
按照金瓶梅的说法,能培养出地眼的瞎子,同样不是普通人,否则无法但当起这样的重任。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在过去几十年里寥寥出现的几个地眼中,把他们养大的那些瞎子里,几乎都是后天才瞎的,而且在眼睛失明之前,他们都做过风水先生或者是算命的半仙。
如果用老话来说,这种人眼睛瞎,是受了天谴。他们有本事,知道很多事情,但这种事情只能闷在心里,如果说出去,必遭报应。本来这是个无稽的说法,不过偏偏我很信,因为小时候一个同学家里发生过类似的事。
那同学老家在农村,他也生在村子里,据他奶奶说,他生出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一直哭,从来没有停过,一连几天,哭的几乎要死了。家里的大人束手无策,同学他妈昏过去好几次,该用的招都用了,当时正好村子里有个回来探亲的大夫,据说是村子第一个大学生,而且学的医科专业,在城里混了十多年,已经小有名气。他给我那同学看病之前蛮有把握,因为新生儿几种常见的病例和治疗措施,他背的滚瓜烂熟。
但这大夫给孩子看了之后,竟然就没办法,因为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同学的父亲是在城里上班的,对农村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比较反感,所以大夫给看了看,他就主张送医院。不过我同学他奶奶估计当时心里有谱了,知道这可能是冲撞了什么东西,用笤帚把我同学他爸给赶出门,然后就张罗着请个半仙过来看看。
很巧,他们请来的半仙是游方的老头儿,很面生。这老头儿一路上很淡定,但是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没进院子脸色就变了。他就瞟了一眼,转身要走,连我那同学一眼都没看。家里人急了,拦住就问,老头儿什么都不肯说。最后,是我那同学的奶奶带着一家人都给老头儿跪下了,哭的撕心裂肺,说就这么一根独苗,才生出来几天,要是孩子没了,家里人都得难过死。
他们求了半天,那老头儿很为难,原本抵死都不肯说的,现在渐渐的松泛了。最后他拿出一副要死的样子,跟家里人说,砍了院子里那棵树,小孩就会好。
老头儿说完就走了,拦都拦不住,家里人动斧子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七手八脚的把树砍倒,屋子里我那同学竟然马上就止住哭了,吃奶吃到肚子滚圆,然后就睡觉。家里人那个喜庆就不用说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就出事情了,头天急匆匆赶着要走的老头儿,死在了村子外面,家里头的人才明白过来,老头儿昨天根本就没走出多远,。下了一夜的雨,尸体淋的透湿,村子里的老人过来帮忙给看,尸体是完好的,一点伤都没有,但人就那么死了,不明不白的。
事后,这个老头儿的尸体被我同学家里埋进了祖坟边上,那是当自家先人一样祭拜的。一直到我那同学成年,每年回老家时必然被拉着到老头儿的坟前去磕头。
不过现在我喝高了,也没跟金瓶梅说这些东长西短的闲话。但心里对那个老瞎子,倒真有些感兴趣。
喝完酒,我们就睡了,不出我的所料,金瓶梅手下的伙计第二天就陆陆续续被罚了点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