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门仿佛很久都没人动过了,轻轻一推就发出一阵让人感觉牙碜的声音。屋子不大,推开门就能看到里面的摆设,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两把破烂的木椅子,还有其它零零碎碎的杂物,总之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看果园的人晚上睡觉的地方。
尽管一目了然,但我还是走了进去,仔细的观察着屋子里的一切,好看的小说:。之前跟金瓶梅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无形中教会了我一些东西,我认真的检查墙壁,地面,特别是几个墙角。果然,在一个墙角处,抹掉灰尘之后,夯实的土层下就发出了空洞的声音。
我把土挖掉,露出一块板子。这个小屋子的布局,跟当时赖叔带我去见的那个丘道士的屋子差不多,都有一个自己挖出的地下室。板子下面的地下室空气质量还好,我拿出随身一个很小的小手电,一脚踩在用来上下出入的木梯子上,梯子就吱呀一声,仿佛不堪重负。
小屋下面的地下室,才是真正住人的地方,不过摆设同样简单,一张床,一张小桌子,还有一些没有吃完的方便食品。床头摆着一条红梅香烟,拆封后被抽了两包,当我看到这条香烟时,很多很多过去的回忆,就被触动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爸抽烟比较少,只有想事情的时候会抽几支,他一直抽这种黄盒的软包红梅,便宜,拆包之后非常香,现在已经很少能够买到了。之前我一直认为我爸和其他很多收入不高还要养家的男人一样,为了省钱而抽这种廉价烟,但这时我才知道,这可能只是我爸的一个习惯。
有些习惯,是很难改掉的。
我大致在地下室里看了看,很小的空间。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一些事情,亲眼看到过一些东西,才能改变心里恒定的想法。我觉得,我爸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个果园子已经相当荒僻了,但他仍然不能完全放心,只有在屋子下面挖出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才会觉得住进去比较安心,比较隐蔽。
桌子旁边是一个大洞,通到了别处,可能是果园子外面,平时用来通风,必要的时候可以迅速顺着这里直接离开,逃到果园外面。我看了几眼,地下室的摆设就这么多,甚至连一个可以容纳物品的容器都没有,我爸要留给我的东西,在哪儿?
我翻了翻床铺,连床板下面都看了,包括地下室每一个角落,什么都没有。我拆开了剩下的香烟,打开了剩下的食品,期望有所发现,哪怕是一个小线索也好。但那些东西都很普通,我察觉不到别的。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我爸,欺骗了我?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却告诉我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干嘛要这样?欺骗我,其实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也对他所要做的事没有任何的帮助。
我一下就坐到了床上,自己坐了很久。我不知道自己的手机被做了什么手脚,所以一直不敢用它跟我爸联系,但是当我发现被他骗了之后,我心底深处的忍耐就达到了极限。我顺着梯子爬上去,蹲在上面的小屋里,拨出了号码。我已经在思考着该怎么跟他交谈,但电话那边随即传出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我又拨打了他以前的老号,仍然是相同的提示音。
父亲的身影,还有脸庞乃至他的眼睛,都在我心里模糊一团。没有人能猜透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这就是生我养我二十多年的父亲,郑立夫吗?
我呆了很久,陈雨就在外面打过来电话。我揉揉鼻子,告诉她没事,再过一会儿就出去。我不肯死心,又踩着梯子进入地下室,我有一种欺骗自己的心理,我想再找找,哪怕找到一件根本没用的东西,也可以让我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让我知道我爸并非在欺骗我。
我一边找,脑子里一边就无法控制的回忆着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回忆跟我爸相处的那些日子,我知道,他不是不爱我,他的爱和其他父亲不同,他的爱是沉默无声的,这种爱让年少的我无法理解,但到了我可以理解的时候,却出现了这样的事。
所有的地方,我又重新找了一遍,确实什么都没有。我感觉很无力,一屁股靠着墙坐了下来,这一下就把那张不大的小桌子撞歪了,胳膊肘生疼。但随着小桌子的移动,我看到了一张用来垫桌脚的折叠起来的纸团。
我随手捡了起来,纸团是被揉过以后又折叠了垫桌脚的,上面有字迹。我打开了纸团,我爸那一手板正又工整的钢笔字就出现在眼前。看到字迹的同时,我心里猛然一兴奋,还以为这是留下东西的指示,但看了看之后,我发现不是。那可能就是一个人在很无聊而且心里比较低落沉闷的时候,用书写来宣泄心里的情绪,。
“我奋斗了半生,大约有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时间中,我唯一的收获,就是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可以完全值得信任的人,绝对没有。”
字迹就是这样,我想,可能是在我爸悄然离去之后,他原来控制的组织就发生了大变,有人篡位夺权,这从上次陈雨带我去“抢劫”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我甚至能够联想到我爸当时默默抽着烟,写下这段话时的表情还有心情。
这张纸条,就是我的收获了,再没有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