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彭磨刀苦笑一声道:“我们这些米贼身无长物,自然是要用我们的人换你家的粮。”
“阁下莫非在消遣在下?我黎家底子薄可供养不起诸位英雄。”黎昭昌语带讥刺地道。
“黎老板误会了。”彭磨刀毫不动容,一指身后那群老弱,“我这身后之人的随你选,只要你觉得够你这些粮食,黎老板你就全都带走就好了。”
“万万不可!”
“彭大哥,这怎么使得!”
“这是我们的家人啊,如何能拿来换粮。”
“我们直接抢了不就是了?”
“正是,正是。我们在城中不就是如此!”
还没等黎昭昌回答,彭磨刀身后的青壮流民就纷纷开口,大声反对。
这彭大首领豁然转身,凶恶地呵斥道:“都住嘴,听我说!”
众人被他气势所摄,都闭上了嘴巴,场中一阵安静。
只见他突然跪倒于地,通通通就向那群流民磕了三个响头,悲声道:“是我老彭对不住大伙,带上大家走上了这条死路啊!”
底下流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很快也有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这须怪不得彭大哥,我们不抢粮就生生饿死吗?”
其他人有样学样,全都跪在了寒冷的雪地中。
彭磨刀却不接口,兀自道:“这铁家岂是易于,不把我们杀绝那是绝不会罢手的。眼下我们是要挣一条命出来,但是……”
他虎目含泪,长身而起,指着后面那群妇孺老幼说道:“此去南疆足有千里,这天气又冷的邪门。我们这些人能全数逃过铁家的爪牙吗?”
“这次碰到黎老板也算是神明庇佑,大家留下一点骨血算是一点,其他的……”
他长叹一声,也不起身直接反身跪在黎家众人前面说道:“就看黎老板的善心了!”
这黎大老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片人头,一脸铁青,心中却在暗自盘算。他可从来没涉足过人口生意,但是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当然知道这门生意虽大可做得,但如今这个情况就不好说了。
自己带了正好好四万斤脱壳后的各色粮米,因为这诡异的天气,成本比往年高了不少,再者就算是自家族人也得涨了价有人才肯卖才是。
这次一共花了两百个玄铁五铢钱(注:本书中按二十四铢等于旧制一两,十六两等于一市斤的重量衡制,那这钱就含有6.5克的玄铁。此后出现的玄铁钱都指的是这种五铢钱。为了各位看官阅读方便,设定这五铢钱约等于一千人民币。)。
如今城中缺粮,往年一个玄铁钱能买到四百斤一等粳米。年前就已经翻了两倍,只能买到一百斤同样品质的粮食。这一趟如果安安稳稳的话,不算人工开销自己就能对本对利赚上两百个玄铁钱也就是二十方元石(注:一标准方元石和玄铁钱比价为1:10),这还是往少了算!
那人口生意就不好说了,荒年丰年完全两个价。今年这年成可说是他记事以来三十年多中的最差,自己又是个生手到时候肯定被掮商往死里压价。
再看这些人,他心中就是一凉。这些人站着都打晃能不能坚持到铁山城还是个问题,不赔个底掉就算不错了。
可是自己要拒绝的话……他想到此处,觉得有人在扯他袖子。转头一看,竟然是他的儿子黎子昇乘人不注意来到了身边。
他赶忙呵斥道:“你上来做什么?快回去,别添乱。”
他儿子好似全没听见,却自顾自地问道:“父亲,这些人能逃过铁家追杀吗?”
黎昭昌从鼻子里哼了一下,低声答道:“这怎么可能?不说铁家仙师,就是铁家精骑日行百里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看再过半天这些人就要被追上,到时候……”
他想到眼前的自己儿子才十二岁而已,有些话太过残酷实在不适宜和他讲,因此才及时刹住话头。
少年人听得此言,微露不忍却没有半点害怕之色,他胸有成竹地说道:“那就好办了,父亲。那彭大当家只是在托孤!”
他父亲闻言,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自己历练了这么多年,遇到大事还没自己这个儿子有静气,把事情看得清楚明白。
不错,这行人不过是釜底游鱼而已,为首的自然逃不过一个死字,而随行的家眷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没有当场斩杀,不过发配到那铁家矿场煤窑做个苦力那也就是多活几个月的性命。
这磨刀老彭说是卖人,其实打得不过是安排后事的主意。黎昭昌想到这里,底气便足了。
于是他走上几步,和彭磨刀说道:“彭大当家,不必如此。我们借一步说话。”
磨刀老彭站起身来,和黎昭昌来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两人才开了个头,这凶人就须发倒竖睚呲欲裂,大力挥舞着手臂,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倒是那黎昭昌不为所动,抱着手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最后还是那磨刀老彭黯然点头,两人才结束了这番商量。
不过一盏茶的时分,这两个主事之人就分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