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一响,杭州城内顿时人心惶惶。本来心情不错的沙牧丰总兵顿时怒不可遏,命人速往凤山营查看,是否驻军一时疏忽导致火炮走火。然而传回的消息却给了沙总兵当头一棒:有人趁雾偷袭军营!
沙牧丰大吃一惊,昨夜才收到探报,说倭寇船只未曾靠岸,钱塘江沿岸已加强了烽火警戒,若是倭寇偷袭,他们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从昌国到了杭州?倘不是倭寇,又是何人如此大胆?
虽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却也无暇细想。沙牧丰赶忙吩咐备马,匆匆赶往凤山门城楼探看军情。这边厢,辛知府也与汤沫一道,在十几个衙役的护送下,赶到城楼。
辛晴与汤沫上了城楼,见沙牧丰正一边听两三个偏将汇报军情,一边扶着城垛向军营方向观望。只是此时大雾弥天,除了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哪里看得到战况?
情势紧急,辛晴顾不得寒暄,张嘴便问沙牧丰:“沙将军,听这喊杀声,可是倭寇已到城下?”沙牧丰见知府大人亲自来了,先回头命令偏将们各司其职去了,才拉着辛晴走到城墙边,小声告知:“凤山营遭人偷袭,不知何人所为。贼人点着了营内火炮,对着营寨打了几炮,伤亡不少弟兄。营中主将王炳已派人传回消息,大营安然无恙,只是眼下雾气太重、敌情不明,兵马不敢乱动,只得守在营内待大雾散去。”
“既如此,何不先派援兵?倘军营有失,杭州城危矣。”辛晴见沙牧丰似乎不慌不忙,不禁着急。
沙牧丰摆摆手,低声道:“如今战况不明,一动不如一静。倘贸然派兵,万一贼兵趁机攻入城内,岂不更加糟糕?凤山营乃我杭州精锐,平日训练有素,王副将用兵得法,暂时不必惊慌。且待大雾散了再作计较。”
辛晴是个文官,听沙将军这般讲,便不再言语,也似沙牧丰方才一般,扶着城垛向军营方向张望。此时身后的汤沫迈上一步,道:“两位大人,大雾之中既不宜派兵增援,是否应先与军营取得联系,以便稳定军心。”
沙牧丰听汤沫这话,暗暗吃惊。未料到汤沫年纪虽轻,思虑却比自己还深了一层。沙总兵当即点头以示赞许:“水少侠言之有理,果然英雄出少年。”
不等沙牧丰传令,汤沫已双手抱拳行个军礼,毛遂自荐道:“水易不才,愿当此任,望将军准许。”汤沫是辛知府的人,沙牧丰不好立即表态,他先看看知府大人,见辛知府点头默许,这才哈哈一笑:“水少侠年轻有为,令沙某佩服。”说罢从腰间取下令牌交给汤沫,道:“此乃总兵腰牌,水少侠只须给王将军看了,他便知少侠是沙某所派。见了王将军,千万嘱咐他紧守军营,切勿擅自出战,待雾散了我亲率将士出城,届时命他率凤山营从旁夹击,可获全胜。”
汤沫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翻过城垛贴着城墙滑将下去。城头沙牧丰见了汤沫的身手,对辛知府一拱手道:“水少侠思虑过人、身手非凡,此去必建奇功。大人但可放心,且先回府衙,等候消息。”
辛晴听沙牧丰此言,见汤沫已消失在雾气之中,点点头表示同意,与同来的一众衙役返回府衙去了。
再说汤沫在大雾之中不辨方向,只循着那喊杀声而去。走了十余里,隐约看到前方一排木栅栏围成的营墙,周围摆满了拒马鹿砦。汤沫料想此必是军营所在,遂加快步伐向前赶去。
此时营墙上站满了防守的兵士,一个个紧张地向外观望。鼓声来自军营南面,虽敲得震耳欲聋,却不见人上来攻打,只时不时射来一阵箭雨。
汤沫到了大营近前,守营的官军见他孤身一人,虽不知是敌是友,却没有放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在墙头,对汤沫喊道:“来者何人?”
汤沫抬头答道:“奉沙总兵之命,来与王将军商议军情。”说罢甩手将沙牧丰的腰牌扔进营内。不一会儿,方才那位军官再次探出头来:“王将军许你入营。只是敌兵不远,寨门不得开启,待我放下吊索,拉你上来。”
汤沫闻言一笑,答道:“不劳大哥费心,在下这就进来了。”汤沫说罢,抬手在木栅栏上一抓,提气纵身,一跃而入。那些兵士不曾见过这等轻身术,看得傻了,呆住半晌,爆出一阵喝彩声。
汤沫拱拱手向众人还礼,由那位军官带路,走入中军大帐。
只见中军帐内、主将台前端坐一人,看他顶盔冠甲,腰悬宝剑。人在台后,看不出身材高矮,但见细腰乍背,甚是孔武有力。看面容,白面皮、一脸短髭,浓眉大眼、炯炯有神。
汤沫看此人架势,心知必是沙总兵所说的副将王炳,走上前抱拳唱诺:“在下水易,见过王将军。”王炳见来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微感意外。但此人既是顶头上司派来,不好得罪,答道:“水少侠不必多礼,敢问沙将军有何军令?”汤沫将沙牧丰的嘱托一一转达,王炳边听边点头,待汤沫说完了,唤过帐前一名小校:“通知将士们,沙将军已从周围各县调集一万大军等在城内,只待雾散便可出击。传令各队坚守岗位,擅自出战者,斩。”
消息传将下去,守营的将士们听到王副将“谎报”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