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滔天权势的金纹令符,化作飞弧掠过众人视野落入水中,惊起涟漪无数。无论是湖面的水波,还是人心之中的惊恐,都为此物的现世而撼动。然而,随着方兴淡然的话语传来,众人心中的涟漪更胜往昔。
桥上的空气有些呆滞,慕容家在场的十几个人当中有瞠目结舌者,也有张大嘴巴不知所谓者,还有蹙眉深思、一脸苦色者。金纹令符的权势,无人不知。众人见方兴既可以轻易拿出令符,又信手丢弃令符。那副浑然不在意的淡定神色,哪个敢不为之震惊?连岩少身后那群聒噪的帮闲里,也不敢再高声鼓噪了。四下静寂无声,唯有令符入水声与方兴之语历历在耳。
慕容申是慕容家众人里唯一一个还能保持稍许镇定的人物,方兴取出令符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将令符看了个真切。即便他已经迈入通神之境,可面对金纹令符的所象征的权势,也不得不深深吸一口气,才可压制住心头的惊惧无他缘故,只因金纹令符的来头太大罢了!
方家对外颁布的令符等级制度,效仿九品中正制。银鹰令符为四品,为中三品之最,已经是区区可数的高品了,正符合慕容家上门之下第一等世家的权势。然而,方兴所持的金纹令符,却是二品一品设而不授足足比银鹰令符高出两个品级!
虽说一面令符只是区区死物而已,但是问题是能拥有这种品级令符的人,无外乎是方家最为顶级的权势者,又或是连堂堂上门世家东平方家也必须要保持足够敬重的人物。无论两者中的两一种,慕容申和他身后的家族都不愿开罪。
金色令符的身影在慕容申脑中清晰可见,而方兴那番话更是清清楚楚地盘旋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他知道,假如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都是真的话,那么在令符的权威之下,他们或许真的唯有跳下桥去,畅游冷湖一个结局了。
慕容申抱着最后一点侥幸的心理,向梁梦紫求问道:“他不是你的属下吗?”言语中的紧张,无需品味便可知晓。可惜天不遂人愿,梁梦紫接下来的回答,彻底打灭了他最后一点侥幸。
“不。”梁梦紫身上寒意未散,闻言勾唇冷冽一笑:“我是他的属下。”
说这句话时,梁梦紫虽是在笑,但是她的脸色却苍白的吓人。整个人犹若冰山一般,毫无血色。她紧抿着嘴唇,回首与方兴对视,眸光散而乱。
方兴能从她那美丽清澈的双瞳之中看到自己的面容。他理解她的心情,他们两人之间的人身依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梁梦紫不愿提及的残酷现实。然而这一次,却是梁梦紫首次在外人面前正视这种关系。其中心意的变化显而易见。
少年郎敏锐察觉出她心间的微妙变化,不由眸光含笑,默默的注视着她。外界再无他物可以影响到他。除了面前佳人之外,方兴似乎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连慕容申用渴求的目光投视他,也被他不耐烦的挥手驱散。
金纹令符,权重如山。而他的话,亦言重如山!对慕容家等人的惩罚,一言而定之后,岂有再度更改之理?
慕容申无奈之下,回首视向自家少主。见岩少依旧蹙眉苦思,口中喃喃道:“怎么是金纹令符?凭什么我的才是银鹰令符,而他的就是金纹令符?凭什么!”
慕容申苦笑摇头。他暗忖道:“凭什么这个方兴能拥有金纹令符?因为他能,所有他就用有!就是这么简单,世间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少主还纠结这个,当真是不同庶务的世家少年心性。看来这场危机,唯有我来替家族做决断了!”
或许是在最后的抉择面前,慕容申终究拿起了一份通神高手的气度,抑或是梁梦紫给他的提点终究让他认清的局势慕容申和梁梦紫都是通神境界的炼气士,两人的遭遇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梁梦紫见他陷入困顿之境,不由思及自身处境,怜他跟错了主公,便暗中提醒慕容申道:“他一日在此,便一日是此地之主。莫说打几个狗腿子,就是将尔等一概诛杀,也是正刑之举!阁下一身修为来之不易,请千万珍惜。”
总之,慕容申见大势不可挽回,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干脆利落的飞起一脚,直接将最靠近他的一位慕容家的家丁踢入湖中。接着,慕容申终于展现出一位通神高手的赫赫神威。还没有等岩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就连起数十脚,当着方兴和梁梦紫面、当着慕容家众人困惑不解和惊恐万分的面容前,将桥上的慕容家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踹飞至湖水之中。
天上乌云郁积,打落的雨点也渐渐多了起来。清澈的湖面,点点滴滴泛起层层涟漪。有耐寒的水草已经在水面露出尖尖翠角,湖水里也有游鱼悠哉悠哉的享受着暴雨前的最后时光。可是,随着噗通一声巨响,微澜湖面的安祥宁静被人打破了。
一个人形大物重重摔入水中,激起重重浪花。水草随着水流的巨大冲击摇曳生姿,游鱼惊恐的四下窜动。湖中的惊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波渐渐平复,水草依旧随波逐流,而游鱼也渐渐在他处聚集成群,似乎除了水中多了一个挣扎的人之外,一切又恢复了平常的宁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