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起,程峰抬腕看了看手表,才发现两个人竟已经静坐了半个多小时,他轻叹口气,对苏悯说:“听说灵峰的夜景很好看,我们一起去吧!”
苏悯才突然从停滞的时间里挣脱出来,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突然张大了嘴巴:“我一下子消失了那么久,等下肯定会被春晓痛扁!还有你爸你妈,肯定也担心坏了!”向岚应该也正在经受内心的煎熬,然而苏悯却不想提她,无论程峰爱不爱她,苏悯反正是把她当作情敌看待了。
程峰掏出手机,发现一点信号也没有,才对苏悯说:“下山吧!”
他们走到庵堂前,把茶杯放在古朴的红色小桌上,想和心明师太作别,没想到隔着一道布帘,老太太先出了声:“施主走好,惜缘惜福!”
“多谢师太提点,您多保重身体。”两个人恭恭敬敬地下了山。
到了山脚,手机才终于有了信号。程峰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苏悯的手机倒是没被轰炸,陶春晓十分淡定地给她发了条短信,上书:“殉情去了?悠着点!旅馆等你。”
从山脚下走到小龙湫景点的出口,程峰一路都在打电话,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很明显,他的失踪触怒了父母,最后他干脆撂了句:“我和苏悯到处走走,你们自己吃饭吧,我晚上回去就是!”随后就挂断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
“这样不好,我不想和你的家人站在对立面上……”苏悯有些不开心,但转念一想,他们又没有复合,她倒也不用怎么在乎程峰父母的观感,。
程峰笑了笑,不以为意。两个人搭上了一辆破旧的出租车,直奔灵峰。在景点门口啃了点新鲜出炉的玉米和红薯,苏悯和程峰就进去了,七拐八拐,借着残存的光线,他们来到一汪蓝绿色的池塘跟前,清浅的池水上架着一座年代久远的石桥,构成了绝美的景致。
“太漂亮了!可惜太暗,没法拍照了。”苏悯有些惋惜。
“这池塘里应该是有硫酸铜的。九寨沟也有这种颜色的池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和苏悯不同,程峰少年时已经游玩过许多地方,见多识广。
夜幕悄然降临,他们步行了10分钟左右,来到了一片许多游客聚集的空地上,人们都在等待着6点天色全黑,观看夜景。
“都说灵峰日景耐看,其实夜景更**……”这时,不远处一个苗条靓丽的女导游正拿着话筒,口齿清楚、声情并茂地对一个夕阳红旅行团讲解。
“我们来蹭个导游吧!”程峰拉起苏悯的手,混进了这个满是老头、老太的旅行团。这导游手持一支激光笔,往山上一射,绿光指哪儿打哪儿,令苏悯啧啧称奇。
皎洁的月牙儿爬上了山巅,奇峰怪石在月色和夜色的映衬下,蒙上了一层神秘而温情的光辉,成为一幅幅奇妙的剪影,苏悯和程峰仿佛置身于一幅线条鲜明的泼墨山水画。
然而导游的解说,却令苏悯和程峰忍俊不禁,同样是一块山顶的大石,一会儿说是犀牛望月,一会儿说是小兔子吃萝卜,当真是说什么像什么。
他们随人群走进一个四合院,导游要求所有人在一条白线前止步,然后背过身子,腰向后弯看过去,只见灵峰和依天峰的顶峰浑圆高耸,导游说:“这就是‘**峰’了,又叫‘东方维纳斯’,小姑娘看了羞答答,小孩子看了想吃奶,小伙子看了想入非非。”老头老太们发出一片哄笑,苏悯红着脸站直了身体,因为程峰趁着夜色,悄悄揩了她一把油,抚过了她的**。
站得远些,只见一个少女背靠灵峰,面朝东北,身着旗袍,骨肉匀停,导游把她叫做“相思女”;变换一个角度,背靠灵峰的“相思女”变成了“情侣峰”,左边的少女留着波浪长发,右边的小伙子天庭饱满,两人正紧紧依偎,导游笑着说:“大家肯定要问:这小伙子是不是驼背啊?不是!他刚刚从海外求学归来,行囊还没有卸下!”话音刚落,程峰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向着景区门口前行,回望“情侣峰”,发现小情人此刻正背对着背,似乎在闹别扭,导游解说道:“你们看看左边,有一个牧童身披蓑衣,正在偷窥呢!情侣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背过身。”
导游用激光笔一指,又见一个后脑梳着圆髻的老妇,宽额头,高颧骨,瘪嘴巴,惟妙惟肖;向东南走上十几步,老婆婆不见了,变成了一位高眉深目、连鬓胡子的老公公,导游笑称这是位“洋公公”;下坡再行几十步,老婆婆和老公公同时现身,默默相对,导游念了首歌谣:“牛眠灵峰静,情侣月下恋,牧童偷偷看,婆婆羞转脸。”
苏悯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得发出惊叹:“这倒是初恋、热恋、黄昏恋、跨国恋都齐了!第一个看山编故事的人,真是够有想象力的!”
“能瞎掰成这样,也不容易,还是徐霞客靠谱啊!”程峰说道,“当年徐霞客徒步进山,对灵峰、灵岩和大龙湫进行了考察,那时候可没有石头台阶,徐霞客是驴友的鼻祖!”
“我不听导游胡扯了,干脆听你说吧!”苏悯调侃他。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程峰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