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来临,孟爽回了家,其他五个外地女孩都留在了上海。10月1日一早,郑晓雪简单收拾好几件衣物和洗漱用品,大大方方住进了男生寝室,这一举动令整个班级都无比震惊。即使是小长假,潘誉泽的寝室里还有三个室友留守,为了成全这一对,那三位室友都知趣地搬到了其他寝室临时空出的床位上,留他们过二人世界。
那天晚上,107室的四个女孩想家想到崩溃,第一个开始落泪的是杨羽灵,之后迅速演变成四个人抱头痛哭。那一夜,她们真正走进了彼此的世界,几乎聊到了天亮。
这种规模的卧谈,当然不会是分享高中的学习经验,话题有且只有一个:你爱的男孩。
第一个坦白的夏卿。苏悯踢了一脚上铺床板:“夏卿,你别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张佑赫哦!”夏卿笑了,张佑赫是另一回事,她爱慕的是高中时的班长,巧的是,班长和她从南京一起考进了光华大学,然而,她却始终没有勇气去向他表白。苏悯才想起来,有次在横贯学校的“南京路”上,夏卿曾经和一个骑车停下来的男孩聊过几句,夏卿当时不经意地说了句“这是我的班长”,那男孩单眼皮、戴眼镜,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现在想来,倒真有几分韩范儿。
第二个开腔的是杨羽灵。羽灵那么漂亮,在高中时自然不乏追求者,但她一门心思都在读书上,山东高考的竞争实在太惨烈了,羽灵的表哥就有过血的教训,表哥的高考分数,若是放在苏悯所在的直辖市天津,是可以上二本的,但是在山东,却落了榜,只能上大专。羽灵有自己喜欢的男孩,是她闺蜜的弟弟,比自己小一岁,是同一所高中的短跑健将,皮肤黝黑,笑容不羁。在读书读得最绝望的时候,羽灵最喜欢坐在学校体育场的看台角落,默默看他训练。高考之后,她鼓足勇气向那个男孩表白,但他给出的答案是:“我很欣赏你,但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
苏悯从厕所回来,已经是凌晨1点,轮到了陶春晓。
春晓沉默了好久,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一向达观开朗的她,声音里总是充满了愉悦热情,但这次她开了口,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是在安徽科技大学的宿舍区长大的,邻居都是爸妈在学校的同事。高一那年,有一次我忘带了钥匙,邻居李叔叔就让我去他家坐会儿,李叔叔是中文系的副教授,也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儿。结果那天……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我刚开始还挣扎,后来放弃了……事情发生之后,他威胁我不要说出去……就算他不威胁,我也没脸说出去,我没告诉爸妈,也没告诉同学,。我想让他得到惩罚,但如果说出来,受罚的先是我自己,我没这个勇气……那之后,我走在路上,一看到对面走来中年男人,即使还隔着几米远,也会像触电一样再避开几步。毕业后,爸妈希望我留在合肥,但是我坚决不肯,我恨那个男人,我要离他远远的。”
十月初的上海还没有凉意,但这时候,寝室里的气氛像是被冰雪封住。春晓的声音始终很平静,其实她的枕巾已经湿透,苏悯用毛巾被捂住了脸,任泪水流淌……
“悯悯,该你了……”春晓收拾破碎的心情,催促苏悯。
听了陶春晓的故事,苏悯顿时觉得自己的遭际简直不值一提,但她确实很有倾诉的**,她也希望能够通过这次讲述,把自己和汪云政的感情线梳理清楚,只有这样,她才能放下。
“这个故事很长,也许你们都要听得睡着了。”这是苏悯的开场白。
苏悯和汪云政的第一次见面,委实尴尬。
那是高一的寒假,苏悯和同桌廖希言去看电影《神人卡赞》,散了场,廖希言对苏悯说:“他要过生日了,我要去送他一件礼物。我一个人去有点怕,你能陪我去吗?”廖希言口中的他,是天津35中的“流川枫”、篮球队长蒋超,希言暗恋他,已经有一个学期。
那天下午,苏悯和希言坐在海河边的石凳上,等着他来。海河是天津的母亲河,自西向东奔腾入海,这条蜿蜒的河流将天津一分为二,天津的道路和建筑大多是依着河流的走向建造的,所以是座比较容易迷路的城市,不像北京那样依皇城而建,道路都是横平竖直。
其他三季,海河两岸是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的人行步道,是锻炼身体和谈情说爱的好去处。只是到了这个季节,花都冻死了,就只剩下满眼灰绿。
等了一个小时,蒋超终于出现,这男孩高大挺拔、英气勃勃,却有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陪着他的,是高三一班的班长、学生会前任组织委员汪云政,汪云政有着干净的面孔、疏朗的神情,他比蒋超矮两三厘米,和运动员出身的蒋超比起来,汪云政的身材单薄一些,却仍旧担得起“玉树临风”这四个字。如果说,蒋超是因为过人的体育天赋倾倒了成群师妹,汪云政则是因为一把好嗓子而招来不少桃花,对于高中女生来说,他常年占据年级头名的光辉事迹,倒比不上他抱着吉他唱首歌更为动人。
蒋超和廖希言不熟,两个人都显得有点拘谨。苏悯远远站在一旁,也觉得十分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