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山住了二十多年,张非还是第一次走进临山市政府。市政府大楼是十年前新建的,当时的临山发展势头良好,连带着大楼也建得气派,据说还从香港请了位先生,给挑了最好的风水。
当然,现在张非知道那位先生纯粹就是个坑爹货了:得是什么眼光,才能把阴穴上面的地皮当成好风水?
“也不知道他是把阵摆在了哪儿,”扫了眼大楼门前的花坛,张非嘀咕道,“难不成是在大楼里面?这要是动起手来不小心烧了什么关键材料,我们市长找谁哭啊……”
“不会在楼里,那里束手束脚,动起手来极不方便。”张言渺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大楼四周,“此地若从上往下看,却是个四角对称的结构,四方各有镇物,依四灵之分,倒也是难得的好布置……临山地脉薄弱,随时可能产生阴穴,此地能稳坐十年不动,看来当初选址指点的人也是个好手。”
张非在心里忏悔了一下对风水先生的恶意揣测:“那怎么……”
“布置的人若是好手,破局的人便是真正的高手,没有下死力气破阵,反倒是因地制宜,将四灵之吉逆转过来,反而成就了如今的凶阵……”张言渺淡淡解释了几句,听起来倒有点惋惜的味道。
说白了就是,那家伙明明有造福于民的手段,却偏偏要干祸国殃民的事儿。
张非在心里感叹了两句,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政府大楼前面的广场看起来面积不小,可真走了也没几步,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穿过广场,走到花坛旁。
再往前,就是政府大楼的台阶了。
也在此时,一阵迷雾,悄然无声地蔓延开来。
那雾气色泽极淡,融入夜色间几乎看不出来,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雾气由淡转浓,逐渐变成牛乳似的浊白色,将四人裹在了里面。
“当心!”张言渺的声音自雾气中传来,却是忽近忽远,张非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却觉得手上传来了一阵温度。
“……小飞?”
雾气太重,张非看不到握住自己手的人,却能感到对方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随后缓慢地松开。
这小子……
叹了口气,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张非抬高了音量。
“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来个离别之吻——拉拉手算什么啊,!”
“什么算什么?”
归先生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张非眉毛一跳,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顺便也把周围的景致尽收眼底。
他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方才的台阶之前,似乎是到了广场的某个角落,这里有个漂亮的喷水池,虽然现在已是深夜,喷水池却依旧运作着,沥沥水珠落入池中,溅出清脆的音符。
而在喷水池边的长椅上,归先生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他换了身休闲打扮,短袖T恤配长裤,如果给他个阳光绿草当背景,配上那张脸,应该会博得不少小姐的青睐。
可惜这里只有被遮得残缺不全的月亮,以及毫无欣赏兴趣的张非。
“自从那一天开始,你我相识,也快有一年了。”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归先生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平静开口道,“这段时间以来你在我手上吃了不少亏,也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还是那句话,我很欣赏你,可惜你永远不可能站在我这边。”
张非跟个小痞子似的抄着手耸着肩,表情看起来百无聊赖,像是根本没兴趣应付归先生的套话。
看他这么不配合,归先生微微笑了笑,站起身。
“无论如何,今晚也是最后一战了……这具皮囊用了太久,也该让它尘归尘,土归土。”
说完这句话,归先生的身体,崩落了。
那是极为惊悚的一幕,他的身体自头顶开始粉碎,迅速地崩塌下来,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而那笑容在一次眨眼后便彻底消失,化作捉也捉不住的粉末。
张非不由一惊,但下一秒,他的眼睛便盯住了出现在归先生原本所在地方的“那个人”。
那是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青年,相貌寻常,无论眉眼均不出挑,好像随处可见,平凡得没有丝毫特色。
王无相。
张非忽然想起了归先生真正的名字。
“既然是最后一战,那就得真心应对。”归先生——或者该叫他王无相了,轻声开口。与他平凡至极的面容不同,他的声音异常动听,清澈如水,听在耳中只觉心旷神怡。
“可惜,我要脱就只能脱衣服了。”张非嘀咕了句,顺手从背包里抽出一根黑黝黝的东西。
此物通体浑圆,恰能一手掌握,两头稍粗,中间空洞,赫然是……一根水管。
王无相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换个好看点儿的家伙。”
“习惯了。”张非甩了甩水管,笑眯眯地说,“那么,你呢?别告诉我说你要跟我单打独斗。”
“那倒不是,老实说,这一场不归我。”王无相摊开手,他的掌中,一颗让张非感到极为眼熟的果实正盈盈放光,“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