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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拍戏那些事儿(1 / 3)

一场特大暴雨之后,青木河的河水差不多已经与河堤齐平,一眼望过去,都是水汪汪一片,太阳像一个金色的车轮,水面上有无数金色的点在闪闪发亮,此起彼伏,芦苇丛在水中摇摆,有水鸟飞下来栖息,过一会儿,又展翅起飞,那飞翔的姿态真是优美漂亮极了——这些本来已经看惯了景色,却在重新回到这里之后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真想叫薛年也过来看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剧组的拍摄也渐渐到了尾声,很多结束戏份的演员都陆续回去了,钟倩玲当然也在此之列,难为崇明还设计了个陷阱想给她难堪,不过心里到底给她记上了一笔。崇明作为主演,基本上要待到最后,越到后头,对他的考验就越大——

阿泱作为一个哑巴,失去了语言的依仗,也就更需要演员用肢体、眼神等细节来表达丰富的内心戏。导演特意用剪纸这一不断出现的细节来强化少年阿泱神性的一面——影片一开头,就是一个少年低着头剪纸的画面,嚓嚓嚓的剪纸声,修长灵活的手指,那眼神,有一种别样的专注,带点儿神经质,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少年的性格冰山展露一角,然后镜头慢慢推远,就可以看见满屋子的红色的剪纸作品,精妙绝伦,有人物,有风景,有牛,有羊——人是莲台庄的人,景是莲台庄的景,牛羊是莲台庄的景——风乍起,屋子里的剪纸作品哗啦啦地乱飞起来,而坐在那片片红色中的少年却岿然不动,仿佛对周围的一切动静都没有感知,剪刀还是嚓嚓嚓地不停,内心像有一种力量在不停地驱赶他——片刻,他剪纸的动作戛然而止,世界仿佛也瞬间静止,一张精美的剪纸完成,而周围被风吹起的剪纸作品也缓缓落下,少年抬起头,看向镜头——一双乌黑的眸子,被青山绿水浸染得黑白分明,透彻晶亮,仿佛洞悉一切,又有一种菩萨低眉的悲悯。

这是整部影片非常重要的一个镜头,而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关于剪纸的镜头则出现在秦校长与孙寡妇偷情被阿泱撞破,秦校长情急之下提着裤子追赶阿泱,失足掉进水里——暴雨之后的青木河浩浩汤汤,阿泱就站在河堤上看着秦校长在水中挣扎,最终被河水淹没——那时候的阿泱,无动于衷的脸上一双冷冰冰的眼,像神明高高俯视着微不足道的草芥,无悲无喜。三天后,秦校长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生前最重视仪表,从来都衣冠楚楚的秦校长已经被河水泡肿了,裤子被河水冲走,露出丑陋的生殖器官,而那萎靡黑紫的男性孽根上吸着一只吸饱血的水蛭——这是一个极具寓言性的镜头——当全村的人木着脸看着地上的尸体的时候,阿泱在自己的屋子里握着剪刀飞快地剪纸——

他的动作是前所未有地快,似乎被什么追逐着,两眼瞪着,好像两枚钉子要直直地钉到里面去,身体神经质地抖动着,像个癫狂的精神病人,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然后,忽然,他剪纸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将剪刀搁在桌上,微微仰起头,毫无征兆地,忽然爆发出嘶吼——当然,作为一个哑巴,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然后那狰狞扭曲的表情,目眦欲裂的眼睛足以令观者感同身受,这种无声的呐喊,使得观众那酝酿在心里的情绪无法得到释放,变得更加沉郁。

如果说剪纸这个细节是专门针对阿泱身上神性的一面,那么另一个细节就是展示他人性的一面——奔跑。影片中有许多阿泱奔跑的镜头,而无疑最动人的有三处,一处是阿泱初见晓霞——城里来了支教的老师,是个俊俏的年轻姑娘,借住在村长家,村民纷纷跑去村长家看城里来的老师,阿泱也去了,但他是一个人最后去的。那时候,聚集在村长家院子的人已经散了,他牵着一只羊,脸上的神情是神气而桀骜的,好像他并不是来看城里来的老师,只不过是刚好路过,那就勉为其难地看一眼吧——

晓霞正站在院子的水缸旁边整理自己的头发,她穿着一件的确凉的衬衫,和一条草绿色的大裙摆的裙子,身材苗条,像早春刚刚冒出尖的嫩芽,她有一头乌黑的头发,编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有些发丝被风吹着从辫子里跑出来,她便用青葱一样的手指去梳理,她看到了矮墙外面的阿泱,冲他一笑,那笑容大方,却又说不出的温柔,。

阿泱扭过头,好像跟谁赌气似的,牵着羊飞快地走掉了,他的脚步飞快,羊却贪吃路边的青草不肯听主人的话,最后他丢下养,飞快地跑起来,他跑过村里的土路,跑过养着菱角的水塘,跑过玉米地……爱情在少年的心里就这么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发芽了,蓝蓝的天空,绿油油的田野,飞奔的少年,风鼓起他的衣衫,吹拂他的黑发,他的眼睛就像人间的四月天,黄昏吹着风的软——

第二次的奔跑依旧跟晓霞有关。

少年心里有了使之辗转寤寐思服的女孩儿,于是他总是装作不经意地路过晓霞正在上课的教室,在每日的傍晚,潜下水塘,采一把最新鲜的金鱼藻,养在玻璃瓶里,悄悄放在晓霞的讲台上,那碧绿美丽的金鱼藻,多像黄昏中的新娘。

终于有一天,晓霞发现了每天给她采金鱼藻的少年,面对晓霞的询问,少年涨红了脸,然后再下一秒,转身飞奔起来。他的心是雀鸟,恨不得飞上天空,在莲台庄上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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