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走后,薛年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一直到天擦黑,崇明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似乎被惊醒过来,“哦,晚饭你想吃点什么?”
崇明摇头,轻声问:“我可以看这个吗?”
薛年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是桃姐给他的那张《狐说》的VCD,他扯了扯嘴角,“随便。”他不感兴趣地站起来,到厨房看有什么果腹的东西。
崇明就将光盘放进影碟机里,然后坐到沙发上。
这部电影作为陈晓生导演的其中一部代表作,一直被影迷津津乐道。二十岁的薛年在里面扮演一个从小长在人间的狐妖,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深受儒家文化教育的他,心心念念要做一个普通的人,企图忘掉自己是妖的身份——善良、迂腐、单纯、傻天真、碎碎念基本上就是他前期的形象,尤其是当他害羞的时候露出狐狸尾巴,一副天要塌下来似的表情,拼命抓着尾巴想把它塞回去,简直让崇明乐不可支——
脑袋上挨了一颗栗子,崇明哎哟一声,捂着脑袋转头望去,果然看见薛年站在他后面,手里捧着一杯茶,一脸牙疼地看着电视,“有这么好笑?”
看他如今那一副邋遢的大叔样,跟原来那呆萌清秀的小狐狸小书生,真是天差地别。
崇明忍着笑,不做声。
薛年捧着茶坐到沙发上,斜着眼看看难得的开朗朝气的崇明,将目光掉转到电视屏幕上。
随着故事发展下去,各种人物纷纷登场,场面也渐渐开阔起来,爱恨情仇时时刻刻牵绕着观众的心,曾经迂腐笨拙的小书生一步步蜕变为痴情又敢于担当的男子——
故事的结局不大好,小狐狸为救心爱的人,散去元神,灰飞烟灭。
“我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叫你阿狸了。”这不仅仅是薛年所扮演的主角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一形象已成经典,深入人心,这声阿狸,饱含着喜爱。
薛年好似压根没听见他说的话,只顾低着头点烟。
崇明凑近他,叫了一声,“阿狸。”
薛年点烟的手抖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点亮打火机,抽了一口烟,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像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虽然有点疼,但崇明的心却暖暖的,问:“这是你第几次看这部片子?”
薛年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第二次,第一次是全体剧组的人一起看的,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为什么,我以为演员会经常看自己的片子呢。”看这张VCD旧的程度,至少可以猜测到桃姐是经常回顾这部片子的,好看的小说:。
“不为什么,看着片子里面自己拙劣的表演并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你很不满意自己的表演吗?”
“也不是,只是回头再看,只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他抽着烟,脸在青色的烟雾中显得格外沉凝,“这个世界上,完美的东西当然是不存在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好一点,再好一点,无限地趋向于完美。”
崇明看着薛年眼底的那两簇火苗,幽亮、执着,像漩涡般吸引着人的心神,心微微动了动,他将几上的两份剧本收起来,抱在手上,认真地盯着薛年,“阿狸,不要去演这些东西,这些都不适合你。”
薛年愣住了,看着认真执拗的少年,目光中有惊讶、疑惑、试探、深思,片刻之后,他笑了,仿佛一瞬间拨开了乌云,露出了皎洁的清辉,他揉了下崇明的脑袋,“小鬼。”站起来,说,“行了,把电视关了,我们去吃晚饭。”
没过多久,崇明就接到了集训的通知,地点是在郊区的一个军事训练基地,片方确实下了大力气,野心勃勃地想要拍出一部享誉国际的大片,不仅跟军方搭上了关系,还从军队里聘请了两位专业的教官,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各位参演人员拥有最基本的军事素养。
崇明带了简单的行李,坐上剧组的巴士,演员、导演、助理、摄影,坐了整整一车,但没有看到这次的主演。崇明的旁边就是穆潇,少年戴着一顶鸭舌帽,耳朵里塞着耳塞,看着窗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六个小时的车程,后半段几乎都是在深山里盘绕,久住城市的人偶然见到那样一片青山绿水,就算原本拘谨的性格也变得开朗起来,一车子的人说说笑笑,倒衬得崇明这一边的安静。
“吃话梅吗?”这车上唯一的女生就是片中饰演男主角妹妹的陆海霞,她是在片子一开始就死了的,只存在于男主的回忆中,其实并不需要她参加集训,但她还是跟着来了。此时她手里拿着一罐话梅,笑盈盈地递给崇明。
“谢谢。”崇明从善如流地拿了一颗放进嘴里,一股酸味刺激得他整张脸都不由自主地皱起来。
“呵呵,很酸吧。”陆海霞笑起来,“这山路拐得我难受,吃点话梅会好点。”她将话梅往里面递了递,“穆潇呢?”
穆潇转过头,目光落到那些话梅上,脸上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一动不动,久到陆海霞都有些尴尬了,他才伸出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崇明想起那股倒牙的酸,口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