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大晴了七八日了吧?”鬼瞳的声音显得格外轻缓,仿佛是在与老朋友郊游一般,带着云淡风轻的错觉,伴着头顶的阳光明媚,连乐璇都不由得下意识地望向那蔚蓝的天空,期待着鬼瞳继续开口。
室内却安静了许久,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听见鬼瞳继续开口:“把这个交给翟朋吧,他想怎么做就是他的事了。”
乐璇反而扬眉,这么胸有成竹的声音?这十几日对鬼瞳而言,还真是脱胎换骨的改变呢!
那送信的小厮推开门,便看见王妃含着笑意站在门口,不由得慌地将信丢在地上,毛毛躁躁地准备请安,乐璇伸手免了他的繁文缛节,便弯腰将地上的信笺捡起来,仔细瞧着那信笺上的字迹:“按照人员比例投放物资皆已齐备,可随时增设赈灾点,翟大人选址后自行建立,对总部报备即可。”因为天已经放晴,泥淖都已经干透,钦天监也送了风雨图,说是洪水的势头已经全部过去,便不用再担心洪水来袭,若是有人愿意迁离和昂县,倒也的确可以减轻一些压力。
鬼瞳的字写的极清秀,似乎是从小没少下功夫练过的,那信中的语气也是轻缓的,天鹤站在王妃身后也偷偷瞄了两眼,轻声浅笑道:“鬼瞳到底是跟着王妃长久了的,这说话的语气可真是跟王妃一模一样了!”
乐璇微微勾唇,将信笺交到了那小厮的手中:“去吧,尽快送去,对了,再传个话儿给他,皇上原就赞赏他的仗义疏财,若是他能克服现有困难设立更多的安置点,将所有灾民妥善安置,待我回京必定禀报给皇上知道,恐怕到时候,他就不只是个府尹了!”
鬼瞳的话儿说的有些绝,对于翟朋这种滚刀肉,很容易让他们有逆反情绪,但如今乐璇的话儿再一传达,便成了软硬兼施,翟朋便是再有脾气,也只有乖乖听命,认真部署的份儿了。
“谁在外面?”鬼瞳似乎听见了门外的谈话声,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提高了音调朝门口喝了一声,乐璇才含着满满笑意地推开门,见到了明显消瘦了许多的鬼瞳。
“王妃?”短短两个字的功夫,鬼瞳的泪水便已经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声音也带了哽咽,半晌才继续开口,“鬼瞳……好想您……”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跟个霸气的小女皇一样的,怎么看见了我就又瞬间变回小可怜了?”乐璇反而无奈浅笑,朝鬼瞳招了招手,看着她蹭到自己跟前,才伸手将她抱住,带着略带安慰的声调轻声开口,“好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真的。”
鬼瞳便如同一个在外漂泊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投入了家人的怀抱一般,哭得一塌糊涂,乐璇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其实鬼瞳是足可以自立的,她只是单纯地依赖自己而已。
蓝天一直延伸,整个天朝都仿佛是一片晴空万里的模样。
红墙之内是不适合蓝天的,这两种相互撞击的颜色一旦相遇,便会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这一方红墙,原本就是该雾霾一片的。
皇后穆婉立在坤宁宫殿前,仰望着一方蓝天,从这小小的一方蓝天,她仿佛看见了整个江南五郡所有百姓对佛王歌功颂德的场面,原本一场小小的江河决堤,便要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死于灾患,而如今整整五个郡受灾,却只死了不足万人,这样一个可以流芳千古的政绩,可是所有人盼都盼不来的。
她是不是将重心放在了大皇子身上,便忘记了那个始终退居幕后的玄凌珏?
站在皇后身边的翠儿看着皇后不断地用右手婆娑着自己左手的食指,便知道皇后又动了杀意,便轻声开口:“皇后娘娘,需要奴婢安排什么?”
穆婉重重叹气:“去传话给图谜山,在佛王没有回京以前,派些能干的把那几个人全锅端了!”穆婉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十六年玄凌珏始终躲在萧山之中,穆婉担心自己出手刺杀玄凌珏会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可如今既然他们远在灾区,遇见些什么匪患也实在正常的吧!
“是。”翠儿应了,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才略抬了抬头,“皇后娘娘,关于宛妃和安嫔,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安排?”
穆婉咬牙,不禁将那从图谜山送回来的绢帕又拿了起来,这绢帕用的是上好的棱花纱锦,她从库房中一共赐过两人,一个是宛妃,一个便是安嫔。宛妃乐菁是九皇妃乐薇的姐姐,而安嫔则是九皇子的生母,两人都有报复她的嫌疑,如今看来是统统留不得了。
可若是统统由她动手,难免惹人注目。
“十八皇子,最近要过生辰了吧?”穆婉的红唇冷冷地一勾,“让内务府去准备些礼物去给十八皇子送去吧,给各宫都送些红烛也粘粘喜气,千万记得给十八皇子多送些,挑那些周正的!”穆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冷峻的光芒,翠儿自然便会意了,转身便往内务府而去。
十八皇子到底只是个孩子,又是万岁爷老来得子,仗着皇上的眷顾,各宫对他也都算得上宠爱,十八皇子十一岁的寿辰原本不是什么重要的年岁,乐菁本想安生过去便算了的,可这两三日,却有好几个宫送来了寿礼,一时间子衿阁居然也门庭若市了一般,一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