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一切繁华终待落幕。
宫玉庭怔怔地在门前站了半晌,直到所有的围观之人都摇头离去,冰雪再次将这块地方完全掩盖,宫玉庭还是没有动半步。
“独自神伤又能奈何?”牧歌身着艳红的华服,雍容的红色映衬着一地晶莹的白雪,她莲步轻移,缓缓地走到宫玉庭的身边。
蝶汐跟在牧歌的身边,目光却是看向了宫玉庭,撇嘴道:“你快运运功力,雪地里冷。”
宫玉庭双眼木然地扫过牧歌和蝶汐,从地上抓了一把鸯玉的碎末,和着泥土和冰雪揣入怀中,转身凄怆地走去。
“我当你是什么英雄豪杰!”牧歌忽然微微提高了嗓音。见到宫玉庭的背影一滞,她笑了笑,寒风中的脸冻得有些发红。
“儿女情长……也太肤浅了。”
宫玉庭听完了牧歌的话,回过头扫了牧歌一眼,双目中的冰寒之色,让漫天飞舞的风雪都微微凝滞。
只是这一眼,便让久居上位的牧歌心中一冷。从前都是她带给别人压迫感,今天她头一次从别人身上体会到了。
一双湮灭了所有情感的双眼,慑人的眸子紧紧盯住了牧歌,旋即嘴角是一抹似是苍白又是讥削的笑容。
笑而不言,痛而不语。
蝶汐被宫玉庭周身冷冽的气息骇到,不敢上前。
这一刻,牧歌忽然有些后悔,她微微握拳,犹疑着开口道:“走,我们去喝一杯?”
宫玉庭眉头微抬,似是诧异地看了牧歌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开。
牧歌粲然一笑,“就当你默许了。”
蝶汐跟在姐姐的身后,亦步亦趋,朝着太和城的酒楼中走去。
太和城的醉晚楼中,宫玉庭要了一坛花雕,他静默地喝酒,牧歌随手取了醉晚楼中的一把琴,素手撩拨,弹了起来。
“那日……是你们吧?”
宫玉庭嘶哑着嗓音开口,一听到牧歌的琴音,他就认出来了。
蝶汐将衣带缠在手指上绕了几绕,“这不是大姐的错!谁让你总是不见我……”
宫玉庭轻摇着酒樽,神色漠然,“你要我将话说到什么地步你才明白?”
蝶汐抿着嘴唇,将目光投向牧歌。
“因为小妹的事,对阁下多有冒犯,是我上官家对不住了。”牧歌精心描绘的花钿,让她看起来分外地华美。
“无妨,倒是灵韵吃了一些苦头。”宫玉庭喝着花雕,脸上一直看不出什么表情。
牧歌放下手中的古琴,“这件事是上官家有错在先,理应赔罪,若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峰主尽管开口。”
话说到这里,牧歌略微笑笑,“只是我那五弟,从小性子顽劣,若是有你一半的长处,也就不会让我费了这么多心思了。”
宫玉庭微微颔首,上官铭远劣名在外,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在牧歌面前不便多说什么。毕竟上官铭远还是上官家的人,无论他有多么不成器,源洲第二世家,上官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其他书友正在看:。
“大姐,大姐,不好了!铭远他……”门外,幽蓝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她脸色难看得有如金纸,脸上泪痕斑驳,甚是狼狈。
牧歌心里咯嘣一下,这个妹妹从小性子沉稳,很少有这么莽莽撞撞,失魂落魄的时候。尤其是听到铭远的名字,牧歌心里更加地紧张。
“这个混小子,他又闯祸了?”牧歌急急问道。
牧歌泪流满面,她哽咽着想要说话,却泣不成声,“铭远……铭远他死了……”
“什么!”幽蓝的话不异于一道晴空霹雳,狠狠地砸在了牧歌的心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会……”
这件事情,让牧歌震惊地难以复加,震惊到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上官蝶汐一听到幽蓝的话,泪如泉涌,“五哥……五哥怎么会死?是谁杀了五哥?!”
“三妹,别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牧歌眼神冷了下来,他们上官家的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动的。
“我正要领着铭远去见大姐,谁知道半路竟然碰上一个身穿白色狐裘的女子。这女子虽然长得绝美,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见到铭远,二话不说就卸了他两只手腕,接着……”幽蓝咬着牙根恨声道。
后面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难道要让她告诉自己的姐妹们,铭远是被自己的幽冥剑一剑贯胸而亡的么?
“你说什么?!身穿白色狐裘的女子?”宫玉庭淡定不能,他手中只是微微一用力,酒樽便被捏成了碎片,陈年花雕的香味,在醉晚楼中弥漫。
身穿白色狐裘,容颜还是绝美,除了水月,宫玉庭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宫玉庭一时心乱如麻,“不会!不会是她的,她根本就不认识上官铭远!”
“铭远的尸身呢?”牧歌宝石般的美眸强忍着哀伤,开口问道。
“我送回了客栈,已经命人收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