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离开了宫家,宫玉庭与她之间的一切就都被她埋葬了。余螣郡的飞火流萤,镇北关的鸯玉扳指,这一切的美好,都被宫家发生的一切埋葬了。
她跟自己说好,今生不再见宫玉庭,不要回忆起过往的一切。
今天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茧自缚。
她算计了太多,一直将宫玉庭埋葬在心底的最深处,深到……她自己都遗忘了。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她怎么漏算了宫玉庭会代表宫家到太和城来贺礼?蓦地一抬头,犹如被一道天雷劈中,水月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战栗着。
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是这幅光景,宫玉庭这样淡漠的眼神,让她感到陌生。
一天之中,她接连见到了她生平最不想看见之人。
比起李克父子,水月更不想见的,就是宫玉庭!
她没有办法原谅他当初在生死关头的背叛,她想起从前的种种,就有种被欺骗的钝痛。
与此同时,宫玉庭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当他看到身上裹着狐裘,好像一只灵狐一般娇俏妖娆的女子,看到那张记忆中不能磨灭的容颜之时,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他感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宫灵韵在一旁自然也瞧见了水月,他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颤声道:“你……你竟然没死?”
水月目光在宫玉庭和宫灵韵脸上来回扫过,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你们认错人了,抱歉,请让个路,我要去寻我的夫君。”
夫……夫君?
宫玉庭的大脑好像停止了运转,他在拼命地消化着这个字眼,却很费解这个词的意思。
她的夫君?她何时有的夫君?!
刚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她却告诉他她已经有了夫君?
接连而来的冲击,让宫玉庭失去了无波古井般的冷静,“水月,你没死为何不告诉我?你的伤势好了?你怎么竟然要成亲了?!”
宫玉庭这一年来,情绪鲜少失控。没想到一见到水月,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猛地爆发,这残酷的现实就像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割裂着他的心脏。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水月用毋庸置疑的口气冷冷地回答道,说着就要绕开宫玉庭离去。
“不,我不会认错!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我已经将你刻在了骨子里,你不说清楚休想离开!”宫玉庭寒声说道,他一把抓住了水月的手腕,身子一横拦在他身前。
“放手!”水月咬牙说道,她手微微一抽,手腕却被宫玉庭捏的纹丝不动。
这么久的时间不见,宫玉庭在武道方面的修行长进了很多,他也不是当初那个稚嫩少年了。
宫玉庭握住水月的左手,稳如磐石。
水月心中忽然泛起一股酸涩,宫玉庭已经变了味,再也不是她认识熟知的宫玉庭了。
太和城中鲜有争吵,是为了对先贤居示以尊敬,其他书友正在看:。所有前来贺礼的各国使者也深深明白这条基本的规矩,都不敢在这里惹出事端。
于是水月和宫玉庭的一番折腾,立即吸引了不少围观之人。
笙儿听到外面的争吵,和李沐白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见得水月的皓腕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紧紧钳制,他当下心中有些发慌。
“你是谁?胆敢在太和城如此放肆,对贤者无礼,还不快快松手!”幽笙急急地喝道。
宫玉庭斜眼看了幽笙,目光又沉了几分,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心中竟还念着幽魄,难为你费尽心思找到与他如此相似之人。你和幽魄的这件事,你夫君昊国皇子闻人彧不知道么?”
“这是我的侍童笙儿,不是什么幽魄!还有,我和我夫君的事,不劳阁下操心。”水月目光分毫不弱地回视着宫玉庭,她不知道,为何他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来质问她。
明明当日选择了背弃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笙儿长得确实和幽魄很像,但是她绝对没有特意去寻找与幽魄相似之人。
她心中,也从来没有将幽笙当成幽魄过。
面对宫玉庭的无礼指责,水月心中怒火更盛。
宫玉庭的眸子一直紧紧地盯着水月,不舍得轻易放过水月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她生气皱鼻的样子,她怒火中烧的样子,她斜眼瞪视自己的样子……说句犯贱的话,一切都那么熟悉而亲切。只是再见之时,已经恍若隔世。
她不会笑着骂自己呆子,不会佯怒,不会冲着自己淡淡地微笑。
“我很奇怪,你怎么不是嫁给梧落羽,而是嫁给闻人彧,难道连他都被你抛弃了?”宫玉庭开口道,他想到了当日陪着水月一齐纵身跃下的梧落羽。
若是今日水月要嫁之人是梧落羽,他心中未必还有这么气愤。梧落羽对水月的痴情,就连他都只能沦为旁观者。
可是为什么会是闻人彧?
闻人彧算什么?他又为水月做了